沈芊榆闻言,俏丽面容有些一怔,未曾设想,父亲竟会突然交给她一页,如此繁复的残缺乐谱,让她当即表演出来。
少女虽然自幼便爱好音乐,学习钢琴,也已有十余年的光阴,但也只不过将将过了业余十级的水准,算是摸到了,钢琴专业技艺的门槛而已。
如今,让沈芊榆当即演奏出,此等未曾见过、不及练习尝试的高阶曲谱,对她而言,却是有不少难度的。
但此刻当着父亲的面,她也只能略作颔首。
“爸,那我尽力试试吧,你不要抱什么期待。”
话音带着几分纠结般落下,沈芊榆娇躯婷立、站起身来,缓步走至隔音橱下的钢琴前,重新端坐,既定心神。
少女将手中所握持的书简纸,夹在曲板之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视线飞速掠过其上的,一个个节奏音符。
而此刻赵婧然,神色也略显肃然,跟着丈夫起身,两人径直来到里间的长椅边坐下。
两人心中,多少有些紧张,因为眼前女儿,能否演奏出这段乐曲来,关系着最终,沈轶是否能够邀请到廖有为,出席竣工剪彩仪式。
片刻的寂静沉默之后,少女素手搭上琴键,如葱玉指,轻轻抚过其上黑白音节,继而落定敲击。
短暂试音结束后,不待沈轶夫妻二人,准备聆听品鉴待定,沈芊榆已是缓缓弹奏起来。
悠扬而清脆的琴音,在这间并不算宽敞的大厅内间,悄然传来。
其间节奏,虽然抑扬平缓,但这般别出天籁一样,起承转合间的旋律飘荡,却顿时令得端坐的沈轶与赵婧然二人,耳畔也悄然为之触动。
甚而此刻,连待在厨房、依旧收拾着家务的余瑛洁,在听闻这道突然传出的钢琴曲目时,手中的动作,也不由为之一僵。
不过,余瑛洁之所以会有这般,突然停下忙碌身形的反应,却并非是她,为沈芊榆所演奏而出的这首曲音所惊叹。
其实,少女首次接触这首复杂曲子,所弹奏出来的水平,仅仅能够勉强做到流畅而已,远远谈不上,融入了多少感情和技巧。
但令余瑛洁面色,有些微微变幻的是,她似乎隐约觉得,这首乐曲旋律,带给了她几分熟悉之感。
她于多年以前,仿佛时常能够于耳畔,听闻这首旋律响奏,由此刻进了她,深深的记忆之中。
“我想起来了,这首曲子的旋律,是我当初,向老师求学时听来的。这么说,老师当年,便曾多次演奏过它。”
凝眉身形踟蹰许久,余瑛洁终于自脑海之中,抽离出了那十余年前的,一段往事记忆。
那时她身在栾家,随栾嵩学习厨艺。
自己有时独自一人、下厨实践之际,于隔壁琴房休憩放松的老师,便会时常演奏这首,令她每每听来耳目一新、却绕梁不绝的钢琴曲调!
……
溯宁市高新区,街心广场美食城内,珍悦堂。
二层回廊里间,最内的一方待客雅舍内,当栾永良此话询问出口时,连李延身旁李睿卿的面色,也为之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未曾想到,父亲今日来此,并非与故友聚餐,而竟是为了公事。
“咕噜——”
李睿卿直到此刻,依旧未曾用过晚餐,因而实在有些忍耐不住饥饿的他,肚子也冷不丁,传来了几声叫响。
一旁李延见状,神色挪移。
他却并未径直,答复于栾永良的询问,而选择了将话语挪移,看向身侧坐立的儿子。
“睿卿,你若是实在饿得紧,便先行去外面,弄点小吃果腹。待我与永良兄,商议完正事,再下楼落席。”
“这倒不必,你带了儿子前来,想必是为品尝我的手艺,这时怎么能饿着他呢?小伙子,你随她去食堂后厨看看,总能找到些美味。”
然而,李睿卿乍一应声起身,栾永良却突然伸出手来,将其阻拦,并冲身旁木椅边,站立的一位餐厅服务员,略作示意,以让她领着对方,朝后厨而去。
栾永良此举,显然也是意会到了李延的目的。
对方有意,想要支开自己的儿子,显然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而这倒是令栾永良来了兴趣。
莫非方才,来自他的邀请,还是某件当下,不能公开的计划、行动不成?
见到李睿卿随身后服务员,快步走出了这间雅舍,李延这才重新回复正色,当即目光带着几分请求般,看向栾永良,并诚恳解释——
“永良兄,你的厨艺,小弟是向来知晓、称赞的。你前些日子,决定从兴远搬来溯宁,经营餐饮业,想来必然有自己的志向打算。”
“既是如此,那小弟为你推荐的这份、四星级酒店大厨工作,还望你能够多加考量。”
“你放心,若是你能够应承下来。酒店的经营方,和我所在溯地置业合作方,会同时为你开出两份,满意的薪资待遇。”
仿若瞧出了,栾永良面色之上的一抹犹疑,李延在话音道尽之后,还不忘如此添了一句,利益之上的吸引。
当然,他如此这番前来相邀,此前自然是有着,宋明宇的授意。
对方不知从何处,知晓了他与栾永良,当初同在兴大求学、并作为故友的关系,方才会和天韵达成此协议,做下这般指派任务。
只是李延并不知情的是,栾永良方才话语,显得犹疑,而未尝直接开口答应或拒绝,其实内心,同样在权衡猜测,李延身后的授意方。
自己初搬来溯宁,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也未曾告知任何人。
然而,如今这么快便为李延寻来,可见他一早,便已经被盯为目标了吧?
“李延兄,此事我短时间内,恐怕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
“我此间经营这家‘珍悦堂’,方乍将起步,眼下各项事务,都离不开我。即便我改做其他打算,也得与他们、包括内人,一一商量权衡。”
栾永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延淡然的面庞之上,心思却也不得不,另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