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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老能见温和平急的直跳脚,忍不住问道:

“啥?帮派组织?难道你觉得我一个整天在深山老林里打猎为生的猎户,能知道外头的事儿?

嘿嘿,我是半点不知道哇。我可跟你说啊,我不知道你说的啥‘在家里’,又是啥帮派的。

外头的人可能认识我,但是我,半个外头的人都不认识哦。”

见温和平又要跳脚,豆老能吧唧吧唧嘴:

“小孩儿你先别着急,我不知道,但兴许我们山里其他的猎户知道呢。

不然我先把你带到我住的地方,然后跟其他人打听打听你说的那个啥帮派,你看怎么样?”

温和平小眼睛瞪的溜圆,小嘴一瘪,眼泪就在他眼圈里转悠,这一副似哭非哭的小样儿一摆出来,哎呦把豆老能给心疼的呦:

“呦,你咋还要哭了呀?可不能哭,千万不能哭哇!

你瞧,山里头的风这么大,你一哭,脸蛋子湿了,该皴住了。

可别哭啊,好孩子,大爷给你逮几个蛤蟆烤着吃。

别哭,听话。千万别哭啊!”

哄孩子这活儿豆老能从来没干过,想让温和平不哭的法子,他也只能想得出来这一个。

好在他们待的这地方,虽然是深山老林里头,但可巧旁边就有一条小河沟子。

这会儿天气已经渐渐冷了下来,蛤蟆早就蹦到河沟子里准备冬眠了。

豆老能打猎不行,但捉鱼摸虾的,却很是有两把刷子。

为了能哄得温和平不哭,豆老能也是拼了。

只见他把鹿皮靰鞡一脱,光着俩脚丫子,就蹦到冰冷刺骨地小河沟子里去了。

猫着腰,撅着屁股,在河边那大柳树根底下就摸开了。

没多大会儿,豆老能就双手提溜着一串蛤蟆出来。

要说天宝镇附近的蛤蟆,分两种,一种叫哈什蟆子,肚皮是灰花的,这种蛤蟆适应性特别高,一般的河沟子都能活。

一种是田鸡,肚皮是红花的,这种对水质的要求就高了,必须得是非常清澈的河流才能让它们生存。

自然这跟现在那教科书上的蛤蟆的分类不大一样,这都是当地老百姓自己给分的类别。

公蛤蟆,天宝镇附近管它们叫公狗子,母蛤蟆,顾名思义就叫母狗子。

天宝镇附近这时候还没有多少人烟,也没有现代对蛤蟆油那么推崇,自然这个时期的蛤蟆,并不少见。

蛤蟆一到天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许多只抱成一团,找一个稳妥点的地方,比方说像豆老能摸的这种老柳树根底下,既不容易冻实成了,又让它们不容易被水流给冲散了,就在这种地方抱团一起冬眠。

当然也有找不到小伙伴的蛤蟆,单不愣地自己猫在一个地方冬眠的,不过不太多就是了。

估摸豆老能这是碰巧找到蛤蟆的窝子了。

所以非常轻易地就逮到挺多。

他还专门挑的母狗子抓,公狗子抓到了他也不要,又让他给放回小河沟子里去了。

一见豆老能拎着这么多蛤蟆上岸,温和平想哭的心思,转眼就被分散了。

脸上还挂着一滴泪珠呢,这边他已经又嘎嘎笑了起来,跳着脚嚷嚷:

“给我给我,给我抓着蛤蟆的腿,让我拿一会儿!”

温和平这是见蛤蟆的腿被豆老能抓在手里,蛤蟆大头朝下,一个劲儿地蹬腿,觉得特别好玩儿,他也想玩儿一会儿。

豆老能之所以下河逮蛤蟆,就是为了哄温和平的,至于说要把蛤蟆烤来吃,也是为了哄他。

所以说吃烤蛤蟆是处于次要地位的,重要在一个“哄孩子”上。

见温和平终于笑了,豆老能也就顺手把蛤蟆递到温和平跟前。

他这抓的至少得有七八只蛤蟆。

但他是成年人,手大,拎着七八只蛤蟆的腿,也能拎得了。

可温和平才多大点呀,那小肉手肥嘟噜的,小手背上还有肉窝窝呢。不大点个小手,能抓住一两只蛤蟆腿,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偏温和平这小孩儿还特别贪心,他见豆老能抓的多,他也非得抓一样多的。

豆老能是个不会拒绝孩子的人,也不管温和平究竟能不能一下子就抓住这么多条腿,反正你要,我就敢往你手里头塞。

这一倒手,蛤蟆可高兴坏了,“呱呱”几声,噌噌噌,就蹦走好几只。

更还有一只胆大包天的蛤蟆,居然蹦到了温和平的脑瓜顶蹲着去了。

不光蹲着,它竟然还敢鼓着肚皮,示威似地呱呱叫了好几声。

温和平再怎么被刘胜利等人教养的好,他也只是个不过三头身的小孩子,顿时被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豆老能倒是曾听那些有孩子的猎户们跟他讲过,说小孩子的脸,就跟那三伏天一样一样的,那真是说变就变。

前一秒钟他们或许高兴得拍着巴掌嘎嘎笑,后一秒钟就很可能会扯着嗓门嚎起来没完。

豆老能被温和平突然爆发出来的哭声,给整得是手足无措的。

这,这可究竟该咋哄啊?

不是刚才已经不哭了么,咋又哭上了呢?哎呦,真让人头疼啊。

最后也只能叹口气,就说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给装到麻袋里扔到山里来了。

他想帮忙把孩子给送回家吧,可奈何这孩子又说不清楚他家具体在哪里。

只是说住在城边子上。

可即便豆老能从来没进过城,也知道城边子所指的范围那可广了去了。

但凡是在城市周边住的人,都可以说他们是住在城边子上的。

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他爹又姓甚名谁,这孩子也说不清楚。

只说他自己叫小成子,他爹叫大成子。

可这只有个名字,连姓都没有,让他去哪里找人呦。

他这边在心里吐着槽,那边还得手忙脚乱地把蛤蟆从温和平脑瓜顶抓下来。

可蛤蟆是抓下来了,温和平却还哭个没完没了的,哭的直打嗝,这可怎么是好啊?

有心想哄温和平几句吧,他又天生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该说啥好听话,才能让温和平不哭。

不哄吧,又怕温和平哭得厉害了,再哭坏了身子。

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只听见后头“嗷嗷嗷——”一阵吼声传来,把豆老能好悬吓一个跟头。

听这声音,明显的是那头黑瞎子发出来的。

这时候也顾不得温和平哭不哭了,豆老能把鹿皮靰鞡蹬上,把温和平也拎到马背上,他自己个翻身上马,骑着马就跑了。

不跑不行啊,黑瞎子他可对付不了。

温和平突然被拎坐在马背上,仅仅懵了一小下,又咧开嘴嗷嗷哭了起来。

他想他娘,他想回家。

哭的声音才大呢,跟小火车鸣笛似的,把豆老能刺激得脑瓜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