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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

“你这个窃道者,小偷!”

佛祖双眸溢血,仰望着那苍穹之上的法相,脸色阴沉无比。

只是一眼,他就能看出玄奘已经成佛,而且在那条路上比他走得更远。

那本是他的大道。

被玄奘硬生生抢走,而且他毫无办法,之前柳七那一剑,更是将他跻身彼岸的可能彻底斩断。

此仇不共戴天。

“以香火塑金身,寄托外物,伪道而已,很了不起么!”

玄奘大法师俯瞰佛祖,头顶金轮如日,他嘴里说着没什么了不起,可那浩瀚佛光半点不遮掩,座下十二品金莲熠熠生辉,刺得佛祖老脸生疼。

“原来本座在岁月长河中看到的那尊佛,是你!”

看着那巍峨法相,看着那如同一轮大日横空的金轮,佛祖眼底泛起一缕明悟。

他曾以因果石看到过未来一瞬。

见有大佛在岷山关升起,横推无敌。

这才有了数十万年的谋划。

此时看到那与天齐高的法相,终于明白原来那尊大佛并非是他。

只是凭什么?

佛法因他而始,他盘踞大道之上数十万年,截取了多少佛法本源,吃掉多少有望成佛的弟子。

凭什么玄奘轻而易举便窃取了他的大道。

成了什么狗屁的未来佛。

天道不公。

这一瞬,佛祖道心中忽然出生了怨恨和不忿情绪。

他是佛祖。

是远古以前成道的大能。

他布局数十万年,老谋深算,按理说一颗道心早已磨砺到万物不侵的境地,可此时恶念一生,竟瞬间生了心魔。

“诸佛如来,当无法、无天、无众生。”

佛祖撑开法相金身,法天象地,帝境威能释放,浩浩荡荡,他头顶本就破碎的金轮彻底溃散,化为一轮黑月意图将大日吞没。

须臾后。

佛祖法相金身化作魔躯,再无半点慈悲之意。

杀意冲天,魔气滚滚。

他双眸泣血,仰头看着那尊与天齐高的巍峨法相,冷漠道:“天道不公,既不能成佛,那本座便彻底入魔,斩了这天地......”

“你说天道不公.....”

玄奘大法师俯瞰佛祖,幽幽道:“本座便是天道,我心即天心,又如何能公道,你在本座的地盘吵吵嚷嚷着要斩天,是不是有点过分?”

话落。

只见他手掌缓缓抬起,遮天蔽日,道则交织,如上苍之手落下,仅仅是溢出的一缕气息就让虚空震荡。

佛祖抬头看着落下的巨掌,眼底的恨意瞬间变成了震撼。

能看出来玄奘用的是佛门神通大慈悲掌,算不得什么禁忌帝术,可这手掌之下藏着的煌煌天威,竟让他有种直面上苍之感。

“不可能,你怎么能将佛国化虚为实,映照三千世界?”

佛祖神色惊恐,不明白为什么玄奘能做到这一步。

即便是他铺开佛国也不过只是圈地为王,化天地为己用而已。

佛国内的道则与大荒同根同源,算不上真正的天地,而所谓三千世界更不过是真实世界的投影罢了。

可此时玄奘巨掌所蕴含的道则之力,竟拥有天地本源,举手投足便是天威浩荡,这一掌,是这座天地的力量。

“原来你也投靠了苍天。”

佛祖眼底满是嫉妒,癫狂笑道:“哈哈,陈知安,你才是苍天最忠诚的走狗,陈知白背负人间万万年,他留下的棋子却成了苍天的看门狗!”

“苍天的看门狗?”

巨掌轰然落下,拍散佛祖头顶那轮黑月,又摘下他的头颅,打碎佛祖肉身,摧枯拉朽,浩浩荡荡,漫天血雨洒落,道则散于天地。

玄奘大法师低头看着佛祖的头颅,平淡道:“活该你不如道祖,连想象都胆小如鼠,苍天算什么东西,也配本座给他守门?”

佛祖头颅微微一怔。

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嘶哑道:“开天辟地,自成一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人都以为你只是一枚棋子,谁能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杀招,陈知白下了好大一盘棋,本座败得不冤!”

佛祖满身杀意散去,头颅变得苍老起来,仰头看着玄奘,脸上泛起复杂笑容:“我也曾是人族,也曾为人族死战,只是苍天在上,又有谁能敌得过岁月......”

下一瞬。

佛祖双眸缓缓闭上,就这么陷入寂灭,散道而去。

玄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确认佛祖彻底死去后,他才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巍峨法相上爬满细碎裂纹,头顶金轮更是轰然溃散。

他面色苍白,回头看着虚无间那袭青衫微笑道:“道友,幸不辱命,我也该去了!”

“恭送道友!”

陈知安向玄奘微微躬身,而后拂袖一挥。

巍峨法相彻底碎开,变成一道金色流光涌入陈知安意识海内。

下一瞬。

陈知安身上气势暴涨,径直从帝境一重天跻身帝境三重天。

帝境威压席卷天地,天幕之上响起滚滚雷云,有漫天神佛浮现,竟仿佛有天劫降临。

陈知安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漫天神佛顿时烟消云散。

许久后。

陈知安才收回目光,低声喃喃道:“在我的天地里竟会降劫劈我,是因为大道不全,还是禁墟残余的天道之力,亦或者,是元初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按理说这是陈知安的天地,他就是这座天地的主宰。

规则都因他而起,别说他只是跻身帝境三重天,便是抵达大道尽头,都不该有天劫落下才对。

偏生竟落下了,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那漫天神佛又是什么个来头?

竟有些像祖地传说中的天庭。

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现在不是处理这些事的时候。

因为柳七要死了。

他压下心底疑虑,拂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柳七到阴神殿,再摘下一朵彼岸花,点亮一盏盏魂火,以最纯粹的阴魂之力滋养柳七的阴魂。

只是很快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柳七不但肉身破碎,就连阴魂都早已破破烂烂,四处漏风,他渡入其体内的阴魂之力半点也留不住。

陈知安双眸微凝。

伸手在虚空一拽,一部死人经虚影出现在他手中。

下一瞬。

他割碎手掌,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死人经上落下‘柳七’的名字。

可是他字刚写完。

柳七的名字瞬间又散去。

陈知安手指微颤,僵硬停在虚空。

他转身看向柳七,眼底瞬间爬满了哀伤。

柳七的阴魂,他无法修补。

按理说以陈知安如今的实力,别说只是身受重伤,便是柳七只剩下一口气,他都能将他救活。

可柳七此时的状态,不是重伤,他的阴魂和肉身都已经耗尽,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老板,好久不见!”

柳七艰难睁开眼,看着面容依旧的陈知安,如同枯树皮的老脸上扯起洒脱笑容:“临死前能等到老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