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的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拱手施礼,“自今日起你若不弃,我李清欢定生死随你左右。”
柳满庭也拱手回礼,道:“生死不敢。可,你来我必欢喜相迎,你去我必摆宴相送。”
话音落,二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秋风吹过,不远处的竹林传来喜悦之音。
六角亭内,陈文杏独自坐着,一口又一口地喝着盆中的酒。
观海大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待柳满庭发现这一切后,快步走进亭子,惊声道:“观海大……”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对着上官竹笋喊道:“上官竹笋,上酒。”
他看到陈文杏头顶上的戒疤。
在他和李清欢论剑之时,陈文杏已让观海大师为他受戒。戒疤通常为三、六、九和十二之数,从未有过四之数。可此刻陈文杏的头上就有崭新的四个戒疤。
陈文杏又怎么会不懂这个事情?
柳满庭不是傻子,又不是呆子,他怎么会不明白陈文杏心中在想些什么。即便,观海大师是曦露寺的泰斗,但并不是陈文杏的师父。
而陈文杏之所以会同意让观海大师为自己受戒,绝不是因为柳满庭,至于因为什么柳满庭的心中无比清楚,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月,满月,月如盘。
人,酒醉,醉如泥。
柳满庭在与陈文杏喝了四大盆酒后,便起身离开了亭子,因为,他看到了陈文杏发红的眼圈,以及眼圈中散发出的无尽哀伤。
他选择逃避,不再面对陈文杏。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后,陈文杏也站起了身,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牡丹花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之上。
牡丹花在松手的那一刻开始,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最后干裂成片。
不知此刻陈文杏的心,是否也同这牡丹花一样碎成千万片?
李清欢和上官竹笋几乎同时从亭外走了进来,都想要伸手去搀扶陈文杏。
但,陈文杏却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
他用泛红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李施主,以后你定会名利双收。”
李清欢后退半步,单膝跪地拱手,道:“谢谢。他日你若有事,万水千山我定义不容辞。”
“上官施主。”陈文杏说道。
“恩公,您醉了,我送您去歇息吧?”上官竹笋语带激动地说道。他自看到陈文杏后胸中便有千言万语想要同陈文杏讲,更是想要好好地感谢陈文杏的救命之恩,但一直没有机会。
“好好侍奉你家……”陈文杏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突然改口,“好好侍奉柳夫人。”
上官竹笋亦后退半步,跪地道:“是,恩公,小的一定好好侍奉小姐。”
陈文杏走了,握着雁翎刀,迈着醉酒的步伐走出了谭府。
他的步伐虽不稳,可心细的人肯定会发现,他在行走的时候已经不再一瘸一拐,腿伤已好。
柳满庭走出江黄村,走入一片无人的草地,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空中的月亮。
乌云遮月,柳满庭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轰隆……一声炸雷响彻天际。
炸雷惊醒了大地,惊醒了大地上熟睡的花草虫兽,同样也惊醒了将要入睡的柳满庭。
柳满庭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弹起,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随后将背着的无源剑紧紧地握在手中,向着炸雷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