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落,
墨云覆,
春雨降。
陆无乾跪在陆熊的尸体旁,任由泪水混合着雨水肆意的就躺着。
陆熊的手中紧握着半杆长枪,他到死也没有完成自己的誓言,将汪秉义钉死在大地上。
在陆熊尸体的不远处,躺着汪秉义的尸体。
在汪秉义的胸膛上插着一柄剑,一尺三寸长的短剑,董玲玲的剑。
陆熊拼死也没有杀死汪秉义,却将汪秉义重伤。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董玲玲的可乘之机。
陆熊闭眼前看到了董玲玲将手中短剑刺入汪秉义的胸膛,所以他虽死脸上却带着安详,嘴角也带着笑高兴愉快的笑。
陈文杏早就来到了二人交战的地方,可陆熊不让任何人插手,甚至用手中长枪逼退他前进的步伐。
他极力地出言劝阻陆熊,可陆熊充耳不闻。
到最后谭方同来到了陈文杏的身旁,说道:“任由老熊去吧!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了。”
汪秉义救过董彦会的命,陆熊又何曾没有救过汪秉义的命?战场之上你死我亡,同胞之间不就是互相救助吗?这也是士兵将领之间感情无比深厚的原因。
陆熊在得知汪秉义做的一切后,没有一日不再懊悔自己,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如此自私自利的一个人。
谭方同在汪秉义临死之前问了一句话,“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你为何什么也没有得到?”
汪秉义没有思考过,更不会去思考,他的内心已笃定错的人是柳州羿,又怎会思考自己的错误呢?
不过,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酒馆内。
董玲玲双手环抱着自己,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春雨。
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是无限的忧愁,哀怨,痛苦……
陈文杏则坐在酒桌旁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谭方同带着谭广等一众人等离开了酒馆,只留下了一个陈矩守着陈文杏。
因为他明白了现在的陈文杏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而他也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是否春雨总是给人带来愁思?那为何每一个看到春雨的人嘴角都会微微下弯?
“和尚,你还要喝到什么时候?”董玲玲端坐在陈文杏的对面,头颅微抬向上,眼睛则斜向下盯着陈文杏的脸。
她见陈文杏一直保持着高傲的姿态。
他说道:“不知,不晓。”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董玲玲冷笑道:“到底是不知不晓,还是不愿知,不愿晓?”
这算的上是一个问题,也算不上一个问题,因为她已猜出他内心的想法,更猜出他的做法。
她还不想放弃,那怕仍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陈文杏的身上,并不是说陈文杏如何如何,而是任何人都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而是要将希望,可能,未来想尽办法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他嘴角露出苦笑,低声道:“我很累,很累……”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无比的累,他回到江黄村后便被谭方同与陆熊带着见各种各样的人,终于他忍受不了想要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却在茶馆遇到了董玲玲,得知了柳满庭将要与上官红成婚的消息。
“红儿,有她自己的选择,而小僧能做的便是尊重她的选择。更何况红儿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陈文杏说道。
董玲玲反问道:“你认为你给不了上官红美好的生活?还是你认为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
他只得举杯喝酒。
他能,他可以。
他可能给不了上官红足够的地位,风光,荣耀,但给上官红一个富足,无忧的生活以他现在的实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上官红是想要牺牲自己而去成全你的梦想与愿望。”董玲玲悠悠地说道。
他何其聪慧,更何况妖魔之王仅仅是拿走了他的善良,并没有拿走他的智慧。
可他紧皱的眉头,不解的眼神,仿佛妖魔之王拿走的并不是他的善良而是他的智慧一般。
“上官红知道你的愿望是安安稳稳地做一个普度众生的和尚,而她为了能让你做好这个和尚便选择了嫁给别人。”董玲玲说道。
说罢,举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春雨不知何时停的,圆月更不知何时升起的。
陈文杏感觉到有一只略带冰凉,但温柔如春风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胸膛。
他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董玲玲,而他自己则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床上。
“你……”
董玲玲用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止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春夜。
春风将皎洁的月光吹进了房间里。
更将董玲玲身上青春般的香味,吹进了陈文杏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