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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迟来的晨食后,楚绮看出红杏有话要讲,便主动出了厅堂,美其名曰出去散步。

外面又下雪了。

她伸手接住雪花,发现雪花形状很多,还挺好看。

院子老树几乎全身都被雪花覆盖,舒展的枝条干巴得不成样子。

楚绮不懂树,但她因为武功,能感应到世间万物的隐约生命迹象,她将手覆盖在树根上,仔细感受着这棵老树的生命力。

——还活着。

生命力虽然微弱,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活着。

按照红杏那样的照顾法,没准等大雪过后,春天万物复苏之际,还真可能活过来。

*

直到小五子身影离开门口,红杏方才把自己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小主,您的嘴唇好肿啊,好像还破皮了,奴婢给您擦点药吧!”

“......”时嫱面颊神色一窘,下意识碰了碰自己唇瓣,结果不小心触碰到破皮的一点,丝丝钻心疼痛袭来,她蹙眉“嘶”了一声,“好疼。”

下意识轻声说完,她脸色更窘迫了,她的贴身宫女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当然也知道她嘴唇是怎么回事。

不仅被看出来,还点破了,尴尬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然而红杏倒没有调侃小主,而是自顾自翻出了药,用手沾着慢慢给她涂抹伤口,低声说:

“小主,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选择,若是败露了,......您能承受吗?”

“我不知道....”时嫱迷茫道:“我是不是不孝女?”

进了宫不仅没有得到圣上宠爱,以让家人得到照拂。

反而和一个太监厮混,犯了诛九族的大罪。

回答主子是不是不孝女?

这个问题,红杏还没有胆大包天到敢说出来,主子纵容她对她好,这不是她放肆的理由,她能做的仅仅是劝告几句,然后平时更加努力检查周围有没有人出现,尽量做到不要让事情败露。

因此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发表意见,只道:

“小主,擦好药了,您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喝水要小心一点哦。”

没得到回答,时嫱有些怅然。随即便失笑,她想要什么回答呢?

是安慰她的“不您不是不孝女”还是义正词严的指责“对您就是不孝女”?

不管哪样,事实都摆在那里。

或许不回答就是最好的方式。

时嫱也不是个有优柔寡断的性子,她只是有些娇气罢了。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以后只管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事情败露,她便一头撞死以死谢罪,以此减轻自己的罪孽......

楚绮想起爱弟心切的齐宸礼,除夕夜吃饭的时候,他好像说过,第二天要做美食给她尝?

如此想着,楚绮临到午膳时间,与时嫱辞别,溜达去御膳房买了酒,随后前往长秋殿。

说起来认了齐宸礼也不赖,楚绮自己是没亲缘的,原本就是个孤儿,现在托原主的福,有了爱她的兄长。

走街串巷串亲戚和她无缘,但串齐宸礼也很好了。

齐宸礼和星德坐在大殿门口翘首以盼。

谁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来,毕竟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来去无踪,每天行踪总是不固定,过来陪伴齐宸礼的时间少之又少。

今日是大年初一,或许他有更重要的人要陪呢?

不得不说这主仆俩猜的是八九不离十,完全对,好在楚绮还有良心,没把时间全耗在时嫱那里,好歹分了一点给齐宸礼,否则他一定伤心死了。

当远处出现一抹上蹿下跳的身影,齐宸礼眼睛一亮,明白那是胞弟使用轻功过来了。

谈到胞弟,母妃说给他取了名,但因为不能被皇帝知道,是以,那个名和齐宸礼不一样,不姓齐,也没有宸字代表辈分。

姓氏用的生母慧嫔娘家的姓氏顾,名是卿,小字云常。

不过,齐宸礼并没有执着一定要叫他云常,反而总是说着五弟,弟弟,尊重了楚绮自己选的名字。

吃饭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出现在长秋殿外面。

楚绮几乎立刻便感应到了,她神色一凛,一面自然捧着碗接受齐宸礼的夹肉投喂举动,一面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饭菜,随后道:

“有人靠近了。”

齐宸礼一愣,“这里已然一年多没人靠近了。”

星德立即放下碗筷,一抹嘴:

“小的去瞧瞧。”

楚绮抬手拦下:“我去吧,你容易被他发现。”

楚绮直接攀上墙根,随即飞到屋顶,自上而下观察这位不速之客。

他穿着常见的下等太监服饰,梳着顺溜的一条马尾辫,脑门秃,皮肤白。

楚绮分辨着来者的善恶。

习武之人对待善恶有着很强的预感,也可以称之为对人的气场感知,若是一个人恶意太重,难免会被感受到。

但她观察片刻,只从他脸上看出隐约的迫切,倒是没有恶意。

如此想着,楚绮重新回到厨房,让星德出去会会。

星德领命,如临大敌,这个皇宫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大殿下和小殿下了。

这无缘无故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难怪星德会紧张。

星德经过小十天的好吃好喝养着,脸颊已然多了一点点肉,但也多不到哪里去,整个人瞧着仍是瘦骨嶙峋的,但好在吃饱了,身上有了力气,不会那么弱不禁风。

他出了门,见到鬼鬼祟祟的太监,喝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可是质子的专属“冷宫”,哪个想好好活着的宫人会莫名其妙来这里?

况且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合家团圆、偷懒的好机会。

来者愣了下,看着星德瘦的脱相的可怜模样,久久未言语,眼底缓缓蒙上了丝丝雾气。

星德:“??”

他说话很凶吗?

一句话就把人说哭?

他这人吃软不吃硬,见小太监湿了眼眶,不禁头疼道:

“我问你话,你不回答就算了,哭什么?”

“星德.....我是星乐啊!”小太监再开口,语气带上了哽咽!

星乐(le)?

星德一呆,脑子缓缓浮现一个小土豆的形象......

再看这个小太监的眉眼,确实是有一点熟悉的。

只是,因为五年未见,当初的小土豆想必已经长大,而且他应该远在齐国,星德这才没有把面前的小太监和故人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