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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酒哥的这个老军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有些恶人不会因为上面喊着统一战线共同抗战就会变成好人。

既然必须要挑一个,那就选他。

酒哥很满意,甚至有些心虚。

一个老军统的价值,要远比一个走点内部渠道就能办妥的文职强上不少。

起码内部渠道换不来实打实的功勋。

“你放心,鲁婷婷的事情,我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而且是尽快。”

郑开奇反倒不着急了,把那根小黄鱼收了起来,“你先拿人,拿了人再说,提醒一句。人家很精明,他跑了我可不管。”

郭达哈哈大笑,“你放心,他现在已经在我掌握之中。”

郭达不是个废物。

一个小时后,他的小分队押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冷冽面容男人回到特务科。此事甚至惊动了老刘。

刘副大队长去蹭了会消息,就过来跟郑开奇聊闲天。言语间颇有些幽怨。

双刘都没想到,郑开奇又送了郭达这么份大礼。

目前日本人要的就是地下党的情报。不管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都是好货色。

“郭队对我不薄,我自然投桃报李。”

在郭队长去抓人的这段时间,郑开奇联系了顾东来,让其根据地址,把孟不凡交代的其余几个人惊走,并留意他们的落脚点。

此时刘副大队长跟个娘们一样的幽怨一阵子,郑开奇又给了他一个地址和人名。等刘副大队去了再回来,说对方已经撤了。

“应该是郭队长去抓人的时候动静大了,他们彼此间有联系。”

此事郑开奇不再管,他有新的事情做。顾东来跟他沟通时,提到了齐多娣的电话,齐多娣要跟他面聊。

在特务科对面的居民楼里,两人见了面。

“李默的建议是对鸿运茶楼下饵钓鱼,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目前来说,算是快速解决的办法。”

“不过看你对龙城影院的保守观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郑开奇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龙城影院不光涉及到一个卖票的看护阿德,后面还有一个影视公司的玫瑰姐,她们相处的地方这么近,我不得不怀疑她们可能守望相助。动一个就可能惊动另一个。所以,我认为龙城影院那边必须要谨慎处理。”

“至于鸿运茶楼,我个人建议也不要着急,看看那个高痩日本人的对外沟通交流方式,让李默塌下心来,好好跟上几天.......对了,他那边有别的事儿么?”

齐多娣想了想,说道:“大事没有,只是在零星的接触租界里一些服装厂,买些棉衣棉被。不过都是以工厂工人的名义购买,量都不大。所以,这一块的大部头,还是得靠你。”

郑开奇点头道:“日本人的民间力量,照目前来说并不要紧,先摸清楚他们的活动模式,沟通联系方式,彼此相熟的人,这些才重要。如果单纯消灭他们,很容易又在别的地方出现别的细作,相应的,还会受到日本人的反击。”

齐多娣慎重的点头。

不错,这些都是可能发现的。

“所以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新四军的军需?”

“不错,杀死一两个日本人,远不如解决上千人的暖冬问题。所以,我建议,还是优先解决一向。你跟李默说,其他的事情都放一放,他优先在租界收取棉衣。你也是,量不要大,免得惹人怀疑,其他大头,我来解决。”

两人商谈了如果得到棉衣棉被,后期的货运问题,齐多娣突然说道:“对了,码头上袭击你的人李默已经接触了,确实是老孟的人,老刘你认识么?”

“不,我当时就窝在悦来酒馆那个交通站,外面的人可能知道我,我不知道他们,毕竟我刚来上海没多久。老孟不让接触他人。他被抓了?被孟不凡救了?”

“不错。孟不凡的目的是让李默传话,暂时不要动你。他先卖个好。”

“那个老刘怎么样?”

“李默暂时让他观察码头上棉衣棉被的事儿,他很上心,今天还说了渔火码头上有个不怕日本人,照样在干活的船主。”

“船主?渔火码头?”郑开奇看向齐多娣。

“是的。”

那边应该有个十三太保的船主。

“倒是蛮凑巧。”郑开奇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事。”郑开奇说道:“渔火码头的船主,修车工老展那边都先放一放,重点是棉衣。我准备还是在游龙码头,一事不烦二主。”

他在那遇袭,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不找货场老板的麻烦,那还是行动队?

至于找什么法子,郑开奇还得在斟酌。

齐多娣犹豫片刻,说道:“那天我见到叶小姐,她......一直在问你与党组织的关系。”

郑开奇沉默片刻,问道:“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一直想方设法在争取你,但暂时没有结果。她似乎不大相信。”

“她冰雪聪明的。”郑开奇说道。

齐多娣补充道:“她当时选择接受我们的提议,那样做宣言,她是有要求的。”

郑开奇一瞪眼,“你让她在脸上划刀子的?”

“怎么会?她是个巾帼英雄,她想脱离日本人的控制。”齐多娣感慨着,“如果不是她的身份不大适合贸然被引进组织,我真的是要开启对她的审核程序的。可惜了。啊对了,她要求你,一个月去她家给他做一顿饭。”

郑开奇再次瞪眼,“做什么饭?”

“你说呢,她说你是饭馆小二出身,肯定会做饭的。”

“她还是银行家出身呢,会生钱不?”

齐多娣语重心长说道:“女孩子的心思,你多担待,再说了,人家承诺,会开一个隐秘账户,对咱们党组织定期资助。人家算是红色企业家了。你多表示表示应该的。这是命令。”

“知道了。”郑开奇有些垂头丧气。

“还有——”齐多娣继续道。

“还有?”

“别的事!我联系了一个电话局的女孩子,姓赵——”他把上次串联电话线查出玫瑰姐的事情说了。

“一次一个银元啊,虽说很有用吧,但是太贵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性格的女孩?”郑开奇问道。

“怎么说呢,家里多少有点钱,有点小资,嗯,性格么,迥异于普通上海女孩,有些大大咧咧。”

“那就装穷吧。钱还是照样给,就是跟他见面时穿的衣服,见面的地方越来越寒酸。”

“有用么?激起她的保护欲还是好奇心?”

“我怎么知道?你先试试呗。怕什么。没坏处。”

“我还有件事——”齐多娣再次开口。

那晚上,齐多娣聊了许多,发电报小姑娘痛经耽误了发报,得补营养。李默的女人还得有专人盯着。那个孟不凡的身边也缺不了眼线。他刚发展的线人,组织里的交通员还得有人看护,指正,还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等等等等,有重要的,有鸡毛蒜皮的。

郑开奇突然后悔了,后悔把那瓶好酒给郭达了。

他面前这个目前上海警备力量的最高长官,也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如果老吴没有死,齐多娣也只是个打下手的帮闲。

命运让他们两个提前承担起了许多责任,但归根结底,他们都还很年轻,年轻到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经历,摸着石头过河。同时位子也高到,很多事情无法跟人商量,只能默默自己承担。

今晚的齐多娣,很明显露出了疲态。他需要杯酒,需要杯好酒。

郑开奇何尝不需要多抽几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