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光四年的初春,京师城外的冰雪依旧未融解。
许多树木也因为被剥去了树皮,而早已没了生命,所以,没有在严寒过去后的春天开始冒新芽。
道旁也依旧未见春耕的百姓,只有刚被抓回来的南逃百姓正被捆绑在枯木树上,等着被处死。
解学龙也跟着笑了笑,在附和豪格的同时,也就看了这些百姓一眼。
他心里还是颇受触动的。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在崇祯年间进京为官时,也曾路过这里,且在这一带的运河两边虽也见到了不少流民。
但他不得不承认,那时,这一带至少也还是有商旅富农的,市井也还是热闹的。
但他不得不承认,素来算是北方富庶地区的京畿一带,在被建奴统御四年后,竟已更加破败了,而且更加破败了不少。
解学龙也就更加希望真的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尽早的让建奴分崩离析,让大明早日收复京师,重建太平盛世。
“这都是流贼们造成的!”
“要不是我大清赶走了流贼,这里只会有更多的饿殍。”
豪格注意到了解学龙的神色,也就在这时说了一句。
解学龙跟着附和道:“流贼可恨!更可恨的是,他朱慈烺为一己之私,竟与流贼勾结,而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是啊,且不论他朱慈烺,还是说说他多尔衮,他多尔衮现在应该是很失落很气愤的。”
豪格说着就笑了起来。
解学龙则在这时跟着说道:“ 奴才认为,他多尔衮应该会主动出城迎接王爷,以表亲近之意,而不敢再像以前一样,恨不能将王爷除之而后快!”
“你猜对了!”
没多久,豪格就说了一句,且指向了京郊长亭里拥炉而立的多尔衮:“他还真的出城来迎了。”
豪格说着就下了马,朝多尔衮走去。
解学龙就也跟着下了马,并心里不由得暗叹,这多尔衮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若非自己大明天子朱慈烺更为厉害,只怕天下还真的叫了他得了去。
这时。
豪格已走到了多尔衮这里来,多尔衮也的确对豪格堆砌起笑脸来,说:
“一闻肃亲王回京,孤便与朝中诸臣来迎了,肃亲王指挥若定,能击退明军,保存我大清实力,真乃国之良将,比无能阿济格强了不知多少。”
“摄政王这是说的哪里话。”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孤岂敢马虎?”
“不过,这次我大清南征失利,倒也不能完全怪他阿济格。”
豪格这时说道。
济尔哈朗这时见豪格有意要让多尔衮承认这次南征失利跟他自己有关系,而损多尔衮威信,便在这时插话道:
“肃亲王说的是!”
“但要我说,非我大清八旗兵不行,实际上是他朱慈烺太强,尤其是他的御林营,此人不似崇祯,善谋善断,乃我大清劲敌也!”
济尔哈朗这么一说,多尔衮也跟着说道:“是啊,这个朱慈烺的厉害程度,真是远超我们意料之外,我们素日小觑了。”
多尔衮为了不损自己的威信,这时也只能跟着夸朱慈烺太厉害,毕竟总不能真的如豪格的意,直接说是自己不行吧。
豪格见济尔哈朗为多尔衮开脱,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解学龙给他说过,不要把济尔哈朗推到多尔衮一边去。
所以,豪格这时只跟着附和道:“辅政王说的是!”
“我大清这次南征失利,皆在于小视了他朱慈烺,并非我大清实力不济,比如肃亲王就能击败他朱慈烺的御林营!”
“所以,如今肃亲王既已进京,孤便与辅政王商议了,决定一起上本,请万岁爷封肃亲王为理政王,以后由我们三位一起协理朝政,大小事由我们三王合议!”
“毕竟肃亲王比我们更懂他朱慈烺。”
多尔衮说着就问豪格:“不知肃亲王以为如何?”
豪格没想到多尔衮主动抬升他的地位,自然颇为高兴,道:
“治国理政,孤可能不如二位,但对于朱慈烺,摄政王倒是没说错,没有人比我豪格更懂他朱慈烺!”
豪格也就这么说了一句。
济尔哈朗听后,当即笑道:“如此就好!”
而豪格在回府后,才将解学龙叫来说:“倒是没想到,他多尔衮竟主动让权。”
解学龙也跟着说道:“这是奴才也没想到的,不过,王爷,以奴才看,这对大清倒也是好事,至少可以避免大清内斗太厉害,而使朱慈烺更加容易对付我大清!”
豪格点首。
解学龙虽然话上说这是好事,但内心里却颇为不喜,而叹道:“这个多尔衮倒是能屈能伸!”
而想了一会儿。
解学龙就主动对豪格说:“王爷,奴才倒是没想到的是,辅政王为何会帮着多尔衮说话。”
豪格道:“这我也感到奇怪!”
而济尔哈朗这时则倒也正在多尔衮府上,且对多尔衮说道:“为了大清,我可以拒绝豪格的拉拢,保持中立,不与你们任何一方联合,尽量调和你们,但是,还望摄政王记住我的要求,不要再进宫见太后!”
“我大清既然选择了入关,就要有个入关的样子,该遵循的人伦也要遵循,不然天下人心不会服气的!”
多尔衮强笑道:“辅政王放心就是,孤每次见太后,不过是关心一下岁爷的学业,而非真的如南方瞎传的那样,孤真的在行苟且之事。辅政王不相信我的清白,难道还不相信太后娘娘吗?”
济尔哈朗道:“无论是不是南方明廷在故意污蔑,能避嫌就还是避嫌的好!我们终究只能是外臣,不宜见后宫之人!”
多尔衮点首。
而在济尔哈朗走后,多尔衮才沉下了脸,道:“这个济尔哈朗,受汉人影响实在太深了!”
在多尔衮一旁的洪承畴道:“以奴才看,辅政王是君子,王爷不必与他计较,而王爷应当注意的是理政王。”
“你说的对。”
“因为他朱慈烺,孤现在竟还得忌惮他豪格了,真正是让人一想到这里就心里不舒坦。”
“不过,与孤比起来,你们这些投我大清的汉人应该比孤更恨他朱慈烺吧,毕竟他们还铸造了你们的跪像。”
多尔衮说着就看向了洪承畴等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