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现在干嘛?”
维特满脸厌恶地擦掉手上的血污,看着将刀锋从敌人身体内拔出的瑰花问道。
瑰花淡淡看了他一眼,随手将长刀杵在身旁,环视周围一圈,平静开口道:“接下来,我们等。”
这场战争远比所有人想象得更加残忍、血腥、漫长。
从黎明打到黄昏,昼夜的更替不知轮回了几次,终于到了尾声阶段。
入目所及,尽是凝固的暗红血液,夹杂着残尸、零件,遍地都是哀嚎与悲鸣,偶尔远处还能听到一两声枪响,处决叛徒和残敌。
这一战,整个外层区的人口损失了九成以上,一半死在敌人手中,一半……牺牲在了他们自己人手里。
有人心甘情愿,有人满是愤恨,更有人选择反抗,但她不在乎,至少现在不。
不远处有哀嚎的老妇人要冲过来,为自己“献祭”的儿子讨要说法,却被满身血痕的革命军挡住。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维特意外地看了看那个老妇人。
献祭血能枪的规则优先老弱病残,理论上来说她应该是最早死掉的那一批。
瑰花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认得她,她儿子是千玫帮成员。”
这就说得通了,革命军正式成员的家属是被献祭的最后一批,用于笼络人心、保证战斗力。
但是维特还有些想不通,他皱了皱眉头:“那她跑过来干嘛,她儿子都死了。”
瑰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里就显出他们的区别了。
维特虽然也有过底层的经历,但他的出身和“正义”的理想,注定了他面对这些人是高高在上的。
他不会明白这些普通人的情感,更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爱。
尤其在他,得到了名为“贪婪”的欲望以后。
瑰花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记录员说道:“不用管她,这些人等战争结束以后统一处理,如果我们能赢的话。”
维特脸色略有些阴沉,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只能等?”
“当然。”瑰花翻阅了一下手下送上的伤亡报告,说道:“难不成你还想打进内层区去?光是这道紫色屏障你就过不了。”
“那我们什么也不做?”维特脸色越发不好看。
内心的贪婪越发严重,他甚至一秒都不想等地拿到权力和力量。
瑰花看了他一眼,继续翻阅着文件:“你那位领主哥哥不是会甘心这种局面的人,迟早会出来跟我们交涉的。”
“要是他同意你们的条件,你们会妥协吗?”
维特一个激灵,他甚至不知道正在说话的黑袍人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罗镜笑眯眯地看着二人,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不。”瑰花朝罗镜行了一礼,然后说道:“这场战争,如果革不掉他们的命,最后他们只会革掉我们的命。”
“妥协或许会缓和一时的矛盾,但只会越积越深,直到他们缓过劲儿,彻底清除掉我们这个隐患。”
“不错。”罗镜打了个响指,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原本只是随便找了个有一定势力的帮派头目,现在看来,还真有点捡到宝的感觉。
不过……
其实瑰花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至少罗镜就有很多方法解决这种局面。
比如,契约。
但本世界显然没有这种手段,瑰花并不知道,罗镜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原因嘛,自然不必多说。
“……”
盯着维特漆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罗镜突然开口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维特有些莫名其妙:“我感觉很好啊,义体融合适应程度很好,还从那些尸体上又扒了几件高级的下来。”
黑袍青年摇了摇头:“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是什么?”维特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觉得我适应不了战斗?”
“当然不。”罗镜看着他身上零零星星的血迹,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是怀疑「侵蚀之心」有没有对维特产生了什么其他的隐藏效果,既然这是「罪界」来的东西,罗镜总是怀有两分戒心。
但既然维特没什么感觉,或者有感觉隐瞒了下来,他也不会再问,日后慢慢观察就是。
他转而看向瑰花:“现在存余力量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瑰花自然知道他说的把握是什么,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报告说道:“这一战损失很大,外层区力量还是太薄弱了些,几乎全用人命堆上去打的。”
罗镜拿过一旁的血能枪,感受到其中的能力,不禁挑了挑眉:“没想到真让你们搞出来了。”
这玩意儿目前的威力,已经堪比一只魔能大炮了。
瑰花叹了口气:“也是没办法,几乎开一枪就是一条人命,完全是换出来的战果。”
不过,说实在的,她已经很满意了。
这种以命换命的手段,才是他们能够最终取得革命胜利的最大底牌。
但一想到接下来的战斗,她又不禁有些头疼。
外层区的人大多都已经死在这一场战斗里,基本剩下的只有几百名革命军和他们的家属。
不过……
瑰花眼中露出冷意,哪怕是最后她用命击发这柄血能枪,也一定要让外层区的革命成功!
她看过太多悲剧,绝不容许这样的生活生生世世轮回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瑰花会对罗镜如此尊重。
这一场战争,这一次革命,全部都是这位叫“门罗”的人带来的,这极有可能是她人生唯一的反抗机会!
“准备吧。”
瑰花看着远处缓缓朝着自己这边飞来的几个黑点,重新握紧地上的长刀,让黑色的液态金属与手掌融为一体。
最后的战斗,除去胜利,便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