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与纸扎人就像天际尽头消失在黑暗中的太阳，来无影去无踪。
一阵夜风吹来，将最后一滴眼泪吹偏，柳惊鸿从失神之中回到现实，眼睛视界聚焦，恍如隔世。
柳惊鸿猛地转头，见荆忆寒头上没有沾染新的因果天链，心中大石头落下一块，“你方才太冒险，下次不要这样。”
闻言，荆忆寒愣一下，细细打量柳惊鸿郑重其事的表情，竟不是在开玩笑，问道：“你是不是陷入阴阳交泰引发的心灵幻境之中了？你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动过半步啊。”
柳惊鸿佯装恍然大悟模样，咽了咽口水，噗噗噗拍打心口三下，说道：“我陷入了阴阳交泰引发的心灵幻境，差点被你吓死，你怎么敢开口吃了我，可怕，可怕。”
荆忆寒灿烂一笑，“以你性子，反正也是要被其他灵禽仙鸟吞食，不如我先把你吞食，获得你那神奇的降神术，倒也是一件美事。”
柳惊鸿报以同样笑容，说道：“日后，我若濒死无可医，你变吞食我吧。”
“好。”荆忆寒爽快回答。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柳惊鸿将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都告诉给体内的精灵们，立即被精灵们反对。
鲲灵斩钉截铁说道：“我百分百确定，与你从未失联过。”
德经书灵和道经书灵附和鲲灵的话，纷纷表示从始至终都没有失联过。
须臾，德经书灵忽然开口说道：“我进入德道帝丹，发现方才你的灵魂的确有短暂的不稳定，厌世、毁灭、憎恶情绪在瞬间爆发，很快又平复。想来就是在阴阳交泰之际，你短暂陷入心灵幻境之中。”
阴阳交泰，至阴至阳之气侵入心神，会令人陷入心灵幻境。
这里依山傍水建造阴殿和阳殿两大道宫法殿重叠，触发这类现象只会多，不会少。
柳惊鸿茫然了。
当下，回忆之时，竟再也找不回当时的感觉，撕心裂肺的痛与近乎窒息的酸闷，仿佛是话本里的描述，他人口中的讲述，一切过分真实，却又过分虚假。
这时。
段绮云悦耳声音从鬼新娘方向传来，“鬼比人还多，有趣，有趣。”
柳惊鸿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曼妙身影，正从黑暗之中一步步走来，所经过的路线与方才鬼新娘的路线重叠。
段绮云站在台阶前，问道：“我脸上还有疤痕？”
柳惊鸿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下意识喊道：“师姐！”
能够从鬼新娘那条道走过来，又长着这张碧霄仙子一模一样的脸，哪怕气质不同，并不代表不是碧霄仙子。
段绮云被柳惊鸿失声叫唤唬住三息才回过神来，“师姐？我可不记得我段绮云还有你这么一个师弟，我本来样貌与你初时相见，差别这么大吗？”
段绮云？
柳惊鸿将鬼新娘之事暂时抛在脑后，来到段绮云面前，心中一阵哀嚎，这分明就是碧霄仙子，哪里是段绮云。
不。
不对。
柳惊鸿内心一阵悸动，他与段绮云第一次见面，他因为对方脸上有伤，所以没有刻意去看，再加上身体与面部衰败，的确不好分辨真容。
面前这个女人的气质，的的确确是段绮云无疑。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碧霄仙子的脸？
柳惊鸿在心中大声呼唤，“德经书灵，道经书灵，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