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去……”陈大夫最知道时荔从前的经历,听见这话,当即站了起来。
时荔却摇头拦住了他。
看着陈大夫一脸忧心忡忡,噙着笑道:“无妨,我去见见他也好。之前崔家欠我的,也该是时候拿回来了。而且现在是他们求着我,而非我求他们。”
“好好,那你小心些,别逞强。还有,崔家不是什么好人。”
陈大夫将时荔视为亲近有出息的晚辈,所以对她谆谆叮嘱,“那个崔朗,不过一个伪君子。你在凤栖城过得还好,别再着了他的道。”
时荔:……
原主千好万好,但看上崔朗这一点,就足以成为黑历史和污点了。她还没办法解释,只能认真地点头答应。
烈日当空,门外没遮没挡,完全在一片灼烈的骄阳之下。
崔落一身青衣,端的是翩翩公子的雅致,但也耐不住一直站在大太阳底下,只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可是为了表示诚意,他一步都不能退,只能继续忍耐,心里充满了不屑。
不过一个江湖郎中,竟然不把他和崔家放在眼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被毒烈的太阳晒得头昏眼花,恍惚间终于看见一个布衣荆钗的少女从屋里走了出来。
清丽绝伦又熟悉的面容,让崔朗一个激灵,当场清醒。
“你……你……时荔?!”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时荔微笑着站在门口,欣赏崔朗的反应,微微点头。
“崔公子是不是也没想到,自己要见的人竟然是我?”人非圣贤,时荔坦然承认这打脸的时刻,确实很爽。
四周还有一些来回走动的下人,听见两人的对话,都忍不住偷偷看过来。有些消息灵通的下人,都知道时荔和崔家之前的纠葛,只觉得现在这一幕精彩极了。
崔朗也很快镇定下来,竟然还能装出一副深情无悔的模样。
“当初你不声不响地离开,我找了很久……”
时荔:……
果然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是没想到,崔朗竟然现在还好意思在这儿给她装深情,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看着崔朗伪装得无辜又深情的脸,再想一想之前他们崔家对原主做的事情,时荔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稍微在这里再浪费一点儿事情,不然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崔朗,你母亲曾经冤枉污蔑我,暗中买通人砸了我的医馆,逼我离开秀月城。这些事情,你若说你不知道,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良知?或者说,你没有良知?”
时荔既然决定撕破脸,也一点儿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声音洪亮地揭露了崔家曾经做下的事情。
若是之前她这样说,可能其他人都会有所怀疑。但是现在凭她积累的声望,崔家之前对她的中伤,只会让人认作无稽之谈。
崔朗没想到时荔会这样与他对峙,神色有些慌张,乱了方寸。
“我、我确实不知情……”
“所以,崔夫人之前那般污蔑和冤枉我,你现在就想这样轻轻揭过了?”时荔扬眉,心中有几分自得。
崔朗乱了方寸,还没有发现,他只顾撇清自己,反而承认了崔夫人之前冤枉和污蔑时荔这件事情是真的。
眼看着周围明里暗里打量指点的人越来越多,崔朗心中恨不得将时荔千刀万剐,可为了自己和崔家的声誉,还不得不对她示弱。
心思百转,崔朗当即无奈又可怜地说:“时荔,我知道当初你受了诸多委屈。但……我母亲好歹是长辈,如今危在旦夕,还请你过去看一看,可好?”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崔朗之前假仁假义的样子骗了所有人,现在这样伏低做小,便让有些拎不清的人心生同情,反而觉得时荔小题大做,得理不饶人。
这种手段用在一个被欺负的少女身上,只能说崔朗不仅是伪君子,还是一个小人。
时荔心中恶极,不过头脑清醒,言辞凌厉,几句话就揭穿了他。
“崔朗!你口口声声说崔夫人危在旦夕,为何却一直养在崔家?众所周知,情况危急的病人都会被送到我这里?如若我现在跟你去诊治崔夫人,那这里真正危险的病人,又该如何?”
“你说,这公平吗?”
林翊早就下令,秀月城所有情况严重的病人都可以无条件送过来交给时荔。
而崔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让时荔去崔府,只不过觉得只有崔家的人矜贵,所有好的大夫资源都应该优先他们罢了。
他们眼里,平民百姓根本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
现在,时荔就是直接把崔家的心思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