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户部将清单整理出来,李煦又头疼了。
这些欠债都是立过汗马功劳,跟着先祖出生入死的老功臣,如今借钱的人早就没有了,留下的都是他们的后代。
这银子要怎么讨?
“摄政王,你有什么办法吗?”李煦将问题抛给周序川。
周序川望着清单上面的名字,“这成国公的祖父曾经救过先祖,为先祖失去一臂,先祖念其功勋卓越封为成国公,如今的成国公虽然并无功勋建业,在朝廷只算是个闲人,听说为人抠搜节俭,想要从他身上讨回五万两,不容易。”
“还有信远侯,也是跟随先祖一起建功立业的,都是开国公爵……”
李煦听得更加头疼了,“朕去跟他们讨银子,先祖父会不会托梦来揍朕一顿。”
“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相信先祖会理解皇上的。”周序川说。
“那……那谁去讨这个银子比较合适?”李煦小声问。
在旁边的李铮开口,“这朝堂上要论谁的功勋能让人信服,恐怕只有摄政王了,皇上,臣认为,此事唯有摄政王能做到。”
姜南拱手,“臣附议。”
李煦说,“摄政王日理万机,这件事……”
“先让户部尚书上门游说,若是不肯同意,再另想办法。”周序川没有被李铮他们影响,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就听摄政王的。”李煦点头。
姜南和李铮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暗恼,看来小皇帝最信任的人还是周序川。
户部尚书得了旨意,差点把所剩无几的头发给抓秃了。
他哪来的胆子去讨银子,那都是开国功勋啊。
不到几天,他愁得好像老了十岁,一见到周序川就扒拉着诉苦。
“成国公把他家祖宗的牌位都搬出来了,说他家苦啊,没银子啊,可我瞧着他家连栋梁都是上好的木料,王爷,下官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家的顶梁柱给撬下来吧。”
“还有那信远侯,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下官难道还真能要他的命……”
看着户部尚书快崩溃的样子,周序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回去休息两天吧。”
“王爷,王爷,大人!”户部侍郎脚下生风地跑过来,大口喘着气,“有、有银子了!”
户部尚书犹如病中垂死惊坐起,“什么银子,哪来的?谁家肯还钱了?”
“不是,都不是。”户部侍郎大喘气,“是、是太后娘娘得知朝廷需要用银子,让人运送了五万两,这是太后一辈子的积蓄了啊。”
周序川眼底闪过诧异,他神色却依旧岿然不动,“你说什么?”
“五万两白银已经送到户部了,正在清点,是太后让人送来的,那人……正在给太后回话。”户部侍郎说。
“是谁来送银子的?”周序川问。
“小徐公公。”
周序川轻轻颔首,“你们先回户部去。”
五万两已经不少了,虽然还不够,但至少能够让若水的水利引流动工做起来了。
花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认为这位太后娘娘真的有这样无私的精神。
周序川来到议事殿,听到里面小徐公公传来声音。
“皇上,太后娘娘听说若水的事情,她感伤许久,觉得她什么都帮不到您,只能够略尽点绵力,五万两不算多,却也是太后娘娘的心意。”
“太后娘娘还想亲自去若水,为若水的百姓祈福求雨。”小徐公公说。
听到这话,周序川狠狠皱眉,总算明白花太后送来五万两的目的,她是想要利用若水的事,为她扬名,为她回上京铺路。
“太后娘娘不得离开皇陵,这是先帝的遗诏。”张大人沉重的声音传来。
姜南说,“张大人,先帝临终是感念与太后娘娘的夫妻情深,想要太后娘娘多陪伴,若是皇上知道太后一心为大锦,肯定不会拘泥于此。”
到底是感念情深,还是要防着花太后,各有各的想法。
张大人不以为然。
不一会儿,里面就吵了起来。
内阁中有一半的大臣觉得情况特殊,皇上无法亲自去若水,太后若是愿意代他前去祈福,这不是一件坏事。
周序川慢慢地步入殿中,吵闹声戛然而止。
“摄政王,你来得正好,我们有银子了。”李煦露出少年人开朗的笑容。
“臣在外面已经听户部侍郎说了,太后娘娘深明大义,臣十分佩服。”周序川微微浅笑。
他环顾了周围,“在殿外就听着你们在吵吵闹闹,有什么可吵的?”
张大人开口,“摄政王,太后想要去若水祈福,你觉得呢?”
周序川温和地说,“太后娘娘关心社稷,这是我大锦之福,只是上京去若水路程颠簸,且若水正在干旱,容易滋生疫病……”
“祈福,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是啊,皇陵也能祈福啊,还能求历代皇帝保佑大锦呢。”不知谁轻声说了一句。
“此事确实不妥当,朕再考虑考虑。”李煦抬手一挥,不让大家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序川没有再多说,他很清楚,花太后的这五万两还仅仅是开始。
从宫里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牵着马走在大街上。
“你听说了吗?太后娘娘将一生积蓄都捐给朝廷,真是大义啊。”
“是啊,太后娘娘真是活菩萨。”
“跟先帝还一往情深,在皇陵守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
周序川的脸色沉了沉,果然是开始了。
从茶楼经过,将那些议论抛在后面,见到前面马车里的沈修则。
“去家里吧,满满想你了。”周序川上前说。
沈修则微微一笑,“好,正有此意。”
身后,无论是酒楼还是茶楼,都有人在大声地歌颂着花太后的伟大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