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才刚开蒙,能写这么多字已经很不错了。”用过膳,李煦牵着长乐去看她写的字,心中更是怜惜。
要是长乐在宫里长大,肯定学得会比在行宫更好。
“长乐,你在这里住得开心吗?”李煦低声问。
“开心呀,皇兄,我有母后陪着,去哪里都是开心的,可是皇兄在宫里没有母后,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那你开心吗?”长乐公主天真地说。
李煦心尖一颤,他摸了摸长乐的头,“皇兄很想念你们。”
长乐公主眼中露出几分困惑,“母后也很想念皇兄,她总是哭,眼睛都要哭坏了,可是她不让我跟皇兄说。”
“真的吗?”李煦的声音带了几分的颤抖,他知道母后最疼爱自己,从小他们就是相依为命躲过无数的伤害才有今日的。
如今他终于登基为帝,却好像不能让母后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长乐公主闷闷不乐地点头,“母后想要我跟皇兄回宫,我不想回去,皇兄,要是我跟你回去了,那母后怎么办呢?”
“母后只有长乐了。”
李煦控制不住地转头,眼中泪水在打转。
“皇兄,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长乐公主拉住李煦的手走出殿外。
在寝殿里的花太后靠着大迎枕,听着外面兄妹俩的对话,心口也是涌起无尽的苦涩。
“娘娘,陛下心中还是有您的,他将来必定会接您回宫里的。”语兰在旁边小声地安慰。
花太后苦笑出声,“我们母子二人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关系,如今却落得需要算计,难道不悲哀吗?”
语兰沉默了一下,“先帝为何要……”
“男人表现得再如何深情,和他的江山一比,什么都是假的,圣女教的事,定是让他怀疑当年的事被哀家知晓了。”花太后自嘲一笑。
“当年先帝为了让你进宫之后没有念想,让人杀了少爷……”语兰喉头一哽。
“是啊,他以为杀了哀家的孩子,哀家就会心甘情愿随他进宫,斩断前情。”花太后伸手摁着抽痛的额角,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真相。
盛武帝一定想不到,她的孩子被圣女教救了,更想不到她后来假死离开皇宫,阴差阳错也成了圣女教的圣女。
她对盛武帝并非没有夫妻情分,只是这点情分在听到遗诏内容时,她就死心了。
“娘娘,姜大人求见。”宫女在外面低声回禀。
花太后压下眼中的潮湿,“让他去偏殿候着。”
整理仪容后,花太后来见姜南。
“太后娘娘。”姜南拱手行礼。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花太后淡淡地道。
“娘娘身体是否康健?”姜南打量一眼,见花太后的气色并不像大病的样子,这才稍稍心安。
花太后指了指周围,“你看哀家在这里能过得舒心吗?”
姜南说,“娘娘莫急,只要您照着微臣的话去做,很快您就能回上京了。”
“按照你的话,就是利用长乐去算计皇上?”花太后自嘲,“他们都是哀家的孩子。”
“娘娘,您不止皇上和长乐公主两个孩子。”姜南低声提醒,“您总要为他们也考虑考虑。”
花太后低垂眼眸,“都过得好吗?”
“很好,就是心疼您如今要在这里受委屈,若是您需要,随时能回来帮你。”姜南说。
“别!”花太后摇头,“哀家还没跟皇上说这件事,他未必能接受,还需要找到时机再开口。”
姜南说,“您不必太顾忌周序川,这两年臣和淮安郡王韬光养晦,一直在为您做准备,如今我们在朝中的势力与周序川势均力敌,到时候我们会联合其他大臣,启奏皇上迎您回皇宫。”
花太后揉着眉心,“别忘了,还有沈云峰父子。”
“沈云峰手握兵权多年,也是该时候教出来了。”姜南嘴角勾了勾。
“太后娘娘,这个天下终归是我们的。”
花太后睇他一眼,“别得意忘形,周沈两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对付。”
姜南低声说,“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我们如今都不必忌讳他人。”
“小心行事,不要让皇上对你们起疑。”花太后说,“不要伤了他。”
“是,太后娘娘。”
花太后摆手,“你走吧,皇上和公主要回来了。”
此时李煦正看着花太后这两年给他做的衣裳,祈祷写的经文默默流泪。
“皇兄,你看,还有这个呢。”长乐公主拿出一把木剑和风筝,“我经常看到母后拿着它们落泪,我想玩都不让我玩。”
这是李煦小时候玩过的,没想被太后带到行宫了。
李煦抹去眼角的泪水,“是,朕小时候经常玩。”
长乐公主牵着李煦的手,“皇兄,你别跟太后说我拿给你看这些,她不让我说的。”
“好,皇兄不说。”李煦将长乐抱了起来,“长乐,你想不想回皇宫,母后也一起回去。”
“母后……母后也可以回去吗?”长乐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
李煦想到先帝的遗诏,他的心沉了沉,要改变先帝的遗诏,需要的不仅仅是他的一句话。
他还需要朝中大臣的同意。
“朕会想办法的。”李煦低声说。
长乐公主欢呼出声,“皇兄,你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皇兄了。”
李煦笑了笑,“那你先别告诉母后,等皇兄有了准信再说,好吗?”
“嗯嗯。”长乐用力地点头。
兄妹两人再次回来大殿,花太后见长乐公主笑容满面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也加深了。
“长乐就是调皮,你别惯着她。”花太后对李煦说。
李煦摇头,“长乐这样才好,她是大锦的公主,就该活得肆意潇洒,长乐,你还记得满满吗?”
“满满?”长乐疑惑地摇头,“不记得了。”
“她是摄政王的女儿,你们以前还经常玩在一起,你很喜欢她的。”李煦笑道,“以后见着她,你就知道了,她那性子才真的野,不过那样才好,没有人敢欺负。”
长乐哦了一声,“皇兄很喜欢她吗?”
“满满还要叫朕一声皇叔呢。”李煦笑着说,“你比她年长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