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屿恒敛目不语,心头却泛着苦涩。
他爱上沈时好了吗?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想,一想就心肺俱疼,悔意就像蚁噬爬遍全身,他都无法言语那痛苦的滋味。
如果他知道沈时好就是沈小时,他肯定不会那么样对她的。
“王爷,鬼蜮伎俩难以扳倒沈时好,你跟她是交过手的,何必……”苏屿恒本来想劝定王不要再用狗苟蝇营的手段,但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最终还是收住了话。
定王诱哄不成,颇有些恼羞成怒,“苏屿恒, 不要忘了你苏家的耻辱,想一想你原来的身份,侯府世子,冠有国姓,上京何人有你的荣华富贵,如今再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见到周序川还要低头行礼,你能服气吗?”
苏屿恒确实曾经不甘,但现在他想明白了,就算不甘又怎么样。
成王败寇,本来就是他和父亲输了。
“我们苏家失去的,我自然会挣回来。”苏屿恒淡淡地说,他不需要再有什么国姓,只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就行了。
“靠什么挣?你丢失了兵器,北山侯一定会将他推出去当替死鬼,到时候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吗?”定王文。
苏屿恒抓紧手中的行装,如果皇上降罪,他的确是逃不过的。
“本王可以帮你,让你不必获罪,还能得到极好的前程,以前你父亲辅佐本王时,就是过于自以为是,但你不会,本王是很看好你的。”定王低声说。
“王爷,你让我想一想吧。”苏屿恒没有再拒绝,只是低声地回了一句。
定王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有些不快,但终究是让苏屿恒有松动,这是好事。
“你好好想清楚。”定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苏家,为了你的阿姐!”
苏屿恒嗯了一声。
定王这才理了理衣襟,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叶无铭立刻迎了上来,“王爷,谢正已经张贴公文,明日要公开审问兵器被劫一案,北山侯也会到场。”
“谁让谢正公开审案的!”定王一恼,对谢正的做法十分不满,“把他叫过来见本王。”
叶无铭说,“谢正如今把自己关在衙门案室里,说要研究案中,谁也不见。”
定王被气笑了,“他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啊。”
“王爷息怒。”叶无铭忙说,“你亲自去一趟,让他来见本王。”
“对了,长公主呢?”定王文。
叶无铭说,“回王爷,长公主还在侯府,听说她带来的下人都已经在搬东西了。”
定王皱了皱眉,长公主这就原谅北山侯了?被冷落那么多年,居然一点气性都没有,他能理解长公主为何周序川和沈时好,但她有什么理由帮北山侯。
“本王去给这位姑母请安。”定王冷笑地说道。
叶无铭很担心在侯府里的叶宛,长公主那么强势霸道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叶宛受委屈。
“担心你阿姐?”定王瞥了叶无铭一眼,看出他脸上的担忧。
“下官……下官知道阿姐的身份,不敢造次。”叶无铭低声说。
定王淡淡地说,“不管怎样,你阿姐也为北山侯生了一儿一女,而且也伺候这么些年,若是还没有名分,确实委屈了,本王这次会好好劝姑母,让她宽怀大度些。”
叶无铭满脸感激,“多谢王爷。”
“你且先去给谢正传话,再到侯府来找本王。”定王道。
“是。”叶无铭脚下生风,立刻来到衙门见谢正。
谢正却连门都没有开,只是冷漠地传出一句话,“案件重要,本官还要细读卷宗,免得明日审案有差错,劳烦叶大人给王爷请罪了。”
叶无铭气得沉声道,“谢正,难道就你关心这个案件,王爷不关心吗?王爷有命,让你明日不许公开此案,兵器被劫会引起百姓恐慌,你……”
“这是为了公正。”谢正平静地说,“金城百姓无人不知兵器被劫的事,结果如何,应当让他们亲眼所见,这才能避免恐慌,而且……北山侯在金城地位特殊,这是最好的审案方式。”
“谢正!王爷的命令……”
“启程之时,皇上曾说过,大理寺办案无需受制他人,只需听命皇上。”谢正淡淡地说。
叶无铭被噎了一下,论官职,他的官职还在谢正之下,如今又搬出皇上,他自然是不敢置喙,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好,我自会回禀王爷谢大人的意思!”
“随意。”谢正的声音依旧平静地从里面传出来。
叶无铭目光阴沉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