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无害走过去,将之前苏正阳铺在上面的衣服掀开,继而把那捆茅草解开后,一把揭了开来。
揭开之后,疯无害神色一凛,被惊了一小把。
在茅草堆中间,竟然藏着密密麻麻的蜈蚣!粗的足有成年人拇指大,细的也有尾指般大小。
蜈蚣似乎感知到有人,安全的环境不再安全,一条条往外爬。
疯无害立马将小瓷瓶里的药粉倒了下去。
很快,那些蜈蚣就纷纷躺板板了。任它们再多的脚足,都爬不动了。
“没事了,你们可以过来。”
在疯无害确定没事后,大家才敢走过去。
一直忙着记小本本的徐乐山和唐瑞也跟了过来。
“啊!”只消一眼,许娘子顿觉毛骨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下意识的朝苏正阳身边靠了靠。
本来蜈蚣就是百足之虫,黑压压的蜈蚣又凑成一堆。即使明知道它们动弹不得,许娘子仍然觉得害怕,甚至比看到活蹦乱跳的蝎子,更令她怕到发抖。
卿宝倒是一点都不怕。
她不是不怕那么多的蜈蚣,而是对师父的全然信任。
师父身上有各种各样的药粉,除了医术高明外,她还很清楚,师父对毒也很精通,是一个医毒双绝之人。
只不过师父一向以正面的形象示人,世人不了解罢了。
既然师父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躺板板的百足虫,何足惧?
唐瑞扫视一眼,立即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老子啊!怎会有如此之多丑陋的虫子!”
为了保持镇定以及冷静,他颤抖着嘴唇默念“平安符咒语”:“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徐乐山吓得接连倒退两步。
他小的时候生活条件并不好,偶尔见到一两条蜈蚣,不觉得有什么,一脚踩死作罢。偶尔被咬上一口,不过痛几天而已。
可是猛然见到这么多,他的双脚都要发麻了。
并且,他听闻过有人被蜈蚣咬了之后,浑身抽搐而死。
对于蜈蚣这种毒物,敬而远之为妙。
苏正阳搂着许娘子安慰:“不要担心,蜈蚣都死了。”
疯无害淡淡扫了一眼大惊小怪的众人,道:“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潜藏了一整个冬天的虫子,已经开始活跃起来。蜈蚣,便是其中的一种。”
苏正阳问:“疯神医的意思是,这些蜈蚣是自己聚集在这儿的?”
“不,蜈蚣喜欢夜间出来活动,白天多潜伏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现在的情形,更像是人为捕捉。奇了,怪了,你们这儿一向没有人去抓蜈蚣。”
“人为?”许娘子蹙眉,与她结仇的,除了昔日的老苏家,不会再有别人。
到底是陈氏?还是方氏?
疯无害继续说道:“我曾去过东北的一个叫岩潭县的地方,那儿素来有‘蜈蚣之乡’的美称。”
“当地村民有捕捉蜈蚣,用来卖钱的习惯。那里的人就如同现在般,通常将茅草系在一起,将里面营造出一种又暗又湿的环境来。而喜欢阴暗潮湿的蜈蚣,自然而然被吸引过去,爬进去吃露水和小虫。”
“蜈蚣还能用来卖钱?”徐乐山惊呼,“这这,这不是毒物吗?”
敢情徐伯伯只关注前面半句话。卿宝小小的鄙夷一下。
在她看来,难道不应该更加关心,蜈蚣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疯无害倒是微微一笑,解释道:“蜈蚣的药用价值很高,有解毒散结、通络止痛等功效。那岩潭县的当地人,会在每年端午节,拿晒干的蜈蚣炒蛋给小孩子吃。据说从此以后,孩子身上便不会起疹子。”
“原来蜈蚣有毒,是骗人的呀,居然能治病!”唐瑞停止念叨“平安符咒语”,拍拍胸口。
得知蜈蚣能治病后,唐举人觉得,那些黑漆漆的丑陋蜈蚣,貌似不那么可怖了。
疯无害瞥他一眼:“非也,唐举人此言差矣。”
“人被蜈蚣咬了一口后,毒液会进入体内,导致中毒。光是一只小蜈蚣的话,还好说。过几日,伤口处自然而然就会消肿。”
“可是,这里有这么多的蜈蚣,若然同时被这些蜈蚣咬伤,那就不只是中一点小毒那么简单了。”
“像这些蜈蚣长得这么粗壮,若是有人同时它们咬上一口,人定然身中剧毒,很可能生命有危险。”
“若是身怀六甲的许娘子坐下去,同时被这么多蜈蚣咬上一口……”
“会怎么样?”苏正阳急忙问。
疯无害摇头:“哪怕是我亲自开药方,也会有诸多禁忌。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保不住。”
听了疯无害的一番话,许娘子一阵后怕。
万幸!万幸她没有坐下去,万幸小闺女来得及时。
许娘子心有余悸,抱了抱卿宝,“卿宝,娘亲和肚子里的小六,谢谢你。”
卿宝摇摇头:“这是卿宝作为娘亲的小棉袄,作为小六的五姐姐,应该做的事。娘亲永远不需要对卿宝说谢谢之类的话。”
“娘亲的好闺女。”许娘子动容的亲了亲她胖乎乎的脸蛋儿。
苏正阳何尝不庆幸!心有余悸啊!
唐瑞听出问题的关键:“苏伯父,你们村既然没有抓蜈蚣的习惯,为何这里会布置茅草丛抓蜈蚣?还是说,你们村有人从东北那边来?”
他首先联想到的,是那些在青石河村定居的流民。
苏正阳皱眉,“没听说过。说实话,我们村蜈蚣不算多,偶尔发现一两条,很快就被弄死了。我根本没有见过,村中有人会专门布置陷阱,抓蜈蚣。我想,村中没几个人知道,蜈蚣还有药用价值。”
“而且,我们村新落户的村民,没有从岩潭县来的。”
徐乐山思忖道:“这就奇怪了。”
几个臭皮匠正在思考着。
不远处,方氏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慌得一批,想要立刻逃离此地。
结果,慌张之下,她脚下一个不慎,踩到小石头。脚下一崴,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