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暮色寒风吹彻满城灯火,彤云化雨洒落八街九陌。

侯府老宅站满了人,四周灯火葳蕤,细雨如烟,都伸长脖子望着齐聚在侯府门口的三道身影。

身姿巍峨,衣袂飘决,如是山巅立群岚,便是应龙至人间。

却又褪去身份,回归本真,来此共赴一场万山难阻的欢喜。

叶昭榆抬眸看着锦衣墨冠,面色从容,清冷的凤眼中威严难掩的人,听着周围人的惊叹,眸光波动不已,微微笑了一下。

“想过再见,没想过这般突然,两大君主离朝,胆子倒是不小,不怕四海再乱一次?”

黎宿凤眼轻挑,抬了抬手,身后众人顿时捧着无数珍宝如鱼贯出,高声将聘礼唱和。

随后抬眸看向站在蒙蒙细雨中的女子,青衣摇曳,静若寒潭,倒是越发不显山不露水了。

她抬手掸了掸肩上落雨,笑了一下,沉声开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如今四海由你我镇守,想来送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叶昭榆看着她,眸光一敛,抬手朝她肃拜一礼。

“多谢。”

黎宿背手站在蒙蒙细雨之中,端端受了这礼,看着无数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穿过她进入府内,不禁弯了弯唇。

为了这场婚礼,不惜将她请来压场。

一国之君做媒,何人敢来置喙。

此情终是入心扉,挫骨扬灰终不悔。

随后叶昭榆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侯府,萧瑶步伐轻快地跟在她的身边,看着满心欢喜的人,朝她扬了扬下巴。

“是不是很惊喜?我们可是为此将整个黎州城都踏了一遍,凡能下脚之处,你的小谢公子都让人为你挂起了红灯笼,你的前路皆是坦途。”

萧焕茸抬手摸了摸身边人的长发,随后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阿榆身后的红衣公子,缓声开口。

“你还未至黎州,小谢公子便来了信,信中言,这侯府将是你的出嫁之地,并非你的称帝之处,所以这处便空了出来,让你先去了行宫。”

他将所有东西都考虑了进去,西域君主与中原天子谁都无法低头。

但谢归与叶昭榆可以。

所以他赶在她还未称帝之前,给她一场婚礼,一场没有门第之见,没有身份之别,更没有利益纠葛,只有他们彼此的婚礼。

连媒人都不曾出自西域,而是来自第三方的南坻。

这便表明,他是谢归,阿榆要嫁的,自始至终都是黎州谢氏之子,而他要娶的,只是叶昭榆。

礼部尚书大摇大摆地随着人群进了侯府,看着四周张灯结彩,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朝着满眼喜色的女子骄傲开口。

“郡主,你可得为下官记一大功!近日下官可要张罗两场大典,累惨老夫了,必须涨俸禄啊!”

周围官吏顿时白他一眼,“你这老匹夫,怎么还讹人啊,这不是你们礼部该做的吗?”

“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本官……”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四周盈满欢言笑语,眉目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喜色将他们簇拥的人包裹。

月色撩人,玲珑几许,相思共赴,此间正好。

待将所有人安置好后,叶昭榆怀着满心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将人拉入自己的阁楼。

看着倚在窗前,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人,走过去将人紧紧抱住,长睫颤了颤,哑着嗓子开口。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摩那娄诘抬手将人揽住,感受到脖颈处的湿意,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缓缓开口。

“阿榆说过,三年之期一满,便要嫁与本君,三日之后便是约期,阿榆莫不是忘了?”

“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我以为……”

“任何事都得给这件事让路,纵使狼烟四起,战火纷飞,这三年之期,也从未变过,三日后,阿榆便十八了,十八岁生辰礼便是本君。”

叶昭榆一下咧嘴笑了起来,好自恋的诘兔兔。

不过,正合她意。

随后又想到什么,语气复杂。

“三日又三日,我便是中原的天子了。”

他在她还未称帝之前娶她,全了他们这一路走来的相知相许,也巧妙地化解了两国的顾虑。

她还未曾是天子,他也不是摩那娄诘,不过是凡尘中最普通的一对。

谢归愿娶叶氏昭榆为妻,天地为证,山河为媒,合情合理。

可他回了西域,他便是摩那娄诘,是那高高在上的西域之主。

她的小谢公子,只有在中原时才是她的。

摩那娄诘垂眸看着神情复杂的小丫头,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笑一声,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懒洋洋地开口。

“别急,迟早全是你的。”

叶昭榆一下瞪大眼睛,从他怀里爬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若全归我,你得来我中原。

摩那娄诘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随后抬眸望着窗外被光点晕染的雨丝,指尖摩擦着腕间的金色护腕,纤长的羽睫轻敛,缓缓启唇。

“本君不曾是一个称职的君主,自继位以来,未曾与臣民共济,实属惭愧。”

叶昭榆盯着他,不住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虽不在王庭,可王庭的大小事宜阿坦勒都会用飞鹰传给你,你都尽职尽责地处理了,怎会不称职呢?”

摩那娄诘指尖点着窗沿,眸光沉敛,轻叹一声。

“那只是阿坦勒遇事不决来问本君,本君不过指点一二。”

“啥?”

叶昭榆一下直起身来,想着小谢公子在中原时日日都能收到一叠厚厚的信件,顿时看着他,拧了拧眉。

“他那么废的吗,一件事都决断不了,还都要来问你?”

摩那娄诘:“……”

摩那娄诘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阿坦勒确实过于依赖本君,本以为本君来了中原,他自己在王庭便可与那迦商量着自行决策,没想到他竟将公文也送了过来……”

叶昭榆顿时捕捉到了什么,举了举手。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

“嗯?”

她杏眼转了转,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着开口。

“你当初当起甩手掌柜一走了之,将王庭一切事宜全权交给阿坦勒与那迦,是不是觉得自己活不长,刚好趁此机会磨练他们,将来你走后,他们也能护住西域?”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微弯,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开口。

“那时连枝傍身,本君命数不定,他们才是本君一手培养起来的国师与君主。

只是当时动乱刚刚结束,局势尚且不稳,需要绝对的力量镇压,本君只得暂坐那个位置,待他们不再依赖本君也能护住西域,西域便彻底交到他们手里。”

所以他一直处于放手状态,只在西域深陷危急之时才会出手。

他始终觉得,那迦与阿坦勒会是一代好的国师与君主。

“那现在呢,你的命数已定,可还要放手?”

摩那娄诘抬眸看着被雨水淋湿了的月亮,目光平静,缓缓启唇。

“五年之内,阿坦勒必登临君位。”

他回头看着愣愣看着他的人,耳边红穗飘摇,缓缓扯出一抹笑来。

“本君将他推至人前已久,一直在告诉他,他将是下一任的君主,君无戏言,也怎可负了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