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如海水一般的赤红蚁潮莫名的在顷刻间化为灰烬,只留下满目疮痍。
林三千见状,这才将怀抱中的郑秀妍缓缓放下:
“没事儿了,你下来吧。”
郑秀妍乖巧落地,不由面露担心的指了指两人身前那个壮硕的背影:
“你的同伴他...”
林三千定睛看了看,摆了摆手道:
“气息平稳,死不了。”
当下的狄重海背对两人,双目微闭,呼吸均匀。在林三千看来应当只是睡着了。
不需要专业的分析,林三千都能猜到狄重海作为一名“摆渡人”,在与先烈亡灵并肩作战时,会消耗庞大的精神力量。
而通过刚刚的战斗过程看来,林三千笃定就连狄重海他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何时拥有这种特殊能力。这完全隶属于超自然现象的范围。
能给予众人答案的,可能只有佛道两教的高僧真人,亦或者专攻此类科目的学者。
再看十楼,林允儿捂住口鼻,尽量不吸进满楼道的灰烬。惊讶的看着那个即便盘腿而坐,却依然显得高大魁梧的背影。
马志军当下口中先前朗诵的佛经已经停止。那坚实如钢铁般的躯体在金光消失之后,是被那些火蚁啃食金光之后,留下的满身伤口。
浑身浴血,却也愈合的极快。只见马志军虎目一睁,起身站立。
林允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只觉得原本就十分高大的僧侣,在这一刻似乎又是魁梧了几分。
“大师,你没事吧?浑身都是血啊你。”
一道青涩的声音响起,文武脚踩飞刀,顺着窗口望向内部,看到一身是血的马志军,声色充满了担忧。
马志军摆了摆手:
“你跟徐娇,做的不错。护送这位女施主下楼,我随后就到。”
文武二话不说,控制另外两柄飞刀,架着林润儿就是向楼下飞去。
林润儿看着脚下的高度,不由一阵晕眩,却还是压下内心的恐惧,开口道:
“那个高僧大师...”
“放心吧姐姐,那个和尚只要还能开口说话,就算是肺给捅穿了都能愈合。”
文武还当林润儿刚刚被马志军拼死保护,故而担心对方安危。
只是林润儿下一句便问道:
“那个脸上有疤的...那个你们的同伴,他...怎么样了?高僧大师会不会再去支援他?”
文武闻言心中不平,不就比我大个几岁么,凭什么就招姐姐关心?要是我跟姐姐一般岁数,还轮的得到他林三千耍帅?于是置气般的说道:
“不知道,估计是死了吧。”
“啊~”
大厦的地下室内,一个被灰烬覆盖的肥胖身躯那么轻松一抖,露出亮闪闪的钻石西装。
金三退舔了舔自己的上下嘴唇,一脸的纠结表情:
“倒是肥美多汁,上乘的口感。但味道真差了那么点意思。不知道里面掺了什么鬼东西。呸呸呸,真晦气。”
吐槽完后,金三退掏出电话:
“大王,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现在是回上京跟你汇合,还是?”
“什么?你去玉海了?那我...”
“啥?那大鸟不是已经介入了吗?还用得着我也...至于吗?”
几秒后,挂断电话的金三退摇了摇头,脸上的肥肉随之左右摇摆:
“他娘的,这小子有命,就是不知道扛不扛得住了。”
大楼之外,目睹虫潮化为齑粉之时,慕容修庆第一时间下令道:
“所有在岗人员,封锁现场,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来!”
卫万宗冲着胭脂虎许苗妙与擒龙虎李正英一个眼神示意,两者很默契的在下一刻直接冲入大楼内。
何尚强龇牙咧嘴道:
“他娘的!张仙、唐翦,还有那个徐娇,你们赶快跟上去,万一有什么好东西别落后了。关键时刻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徐娇困惑道:
“可是局长,他们是友军...”
何尚强立即打断道:
“屁的友军。一起打仗的时候叫友军,现在仗打完了,到捡装备的时候!那就是手快打手慢的事情了!还不快去把存活下来的敌人都控制住。”
张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行了,何局长就不要误人子弟了。徐娇他们还小,三观还没建设呢。”
何尚强这才撇了撇嘴:
“估么着也没啥宝贝捡了,尽量留意一些线索。这些妖虫能发展到这种规模,除了背后有着极大的势力之外,内应也是少不了的。有机会就顺藤摸瓜的把这内鬼给我揪出来,不然后面要办的事情不太好开展。”
张仙点了点头,看着已经进入大楼的唐翦,随即大袖一挥,乘风而去。
赵晓坚此刻只感觉双肩的担子轻了许多,漫步走来之后问道:
“两位局长,这里的事情尘埃落定。黄海的局势现在有通报吗?”
不等何尚强与卫万宗回应,一名靓丽的通讯女警察赶来说道:
“报告,黄海的对峙已经出结果了,总部发来第一视角画面。”
众人二话不说就进入了通讯指挥车,只看着画面中,那浩瀚的大海上,一排排挂有太极旗的巡洋舰不是正在下沉,就是沉没的只露出船尾在海面上,要不就是正被熊熊烈火燃烧。舰上无数水手正着急忙慌的跳海求生。
而另两艘巨大无比的航母之上,原先的太阳旗已经不知何时换做了鲜红的五星旗帜,正缓缓向着华夏舰队靠拢。
无数华夏水军高声欢呼,却并非是冲着那两艘平白得来的海上霸王。
所有的欢呼是对着在两艘海上巨无霸之间,那浮萍般小如尘埃的一艘小舟。
那个带着带着斗笠,正在奋力摇浆的汉子面带笑容:
“两位今天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你们局长许给你们什么好处了?”
那个西装革履,背着长条包袱的中年人像是没听到那般继续对着岸边远眺。
而穿着碎花衬衫的妇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香烟盒大小的磨刀石,在船上诡异的开始磨砺自己手中的一把杀鱼刀,嘴里碎碎念道:
“好处?不过是欠下的人情罢了。我都四十好几了,还能求个什么东西?”
那船家爽朗一笑:
“前辈高深。我就没你们俩这境界!这几年为了保证华夏海洋环境,这禁海令迟迟不松,可着急死我了。我们局长可是许诺了,干了这一单子,就开海允许我去垂钓岛捕鱼。”
听到这里,那个一只沉默的汉子与在磨刀的妇女相视一眼,随即各自沉默。
那年轻船家似乎也看出了这两位船客不想多说话语,于是挺直了腰板,朗声道:
“两位坐稳了。时候不早,回家吃饭喽!”
那年轻船家不知使了什么魔法,双手依旧是寻常摇浆,但船身却像是子弹那般冲了出去。
而这与浩瀚海洋比起来,如米粒般大小的渔舟,也背对着夕阳消失在海平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