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岑淑慎的消息,警方本来只是帮忙寻人,却意外捣破了一个跨省传销组织,夏怀熙也得以顺利回家,听说小姨妈现在收敛了不少,夏怀熙的日子也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夏怀熙感谢她把他救了出来,给她往家里邮了好几个手办,按照她的喜好买了好几条裙子,乐得岑淑慎对着镜子转圈圈,这是一条粗毛呢的jsk,面料带着珠光,八片剪裁,版型挺阔,胸前是米白色的丝绒织带,下摆点缀着抽皱棉质花边,复古又活泼,她把相机立好,扭来扭去地摆姿势。
微博连着两天更新,平日里头上的毛经常爆炸,偶尔眼角还有眼屎,微博上的照片连一根眼睫毛都是精致的。
她岑淑慎,未来wb一姐,回归了。(胡说的胡说的,人要谦虚)
发完她就不仔细看下面形形色色的评论了,与其看到碍眼的评论越想越气,不如直接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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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怀熙的感谢归夏怀熙,她小姨妈是什么仔细人,甚至为了这件事发了他们家邀请函,纸质和电子的各一张,从快递里拆开这张精美的邀请函的时候,岑淑慎真的被震撼到了。
亲爱的外甥女:
我想借此机会向你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和我深深的歉意,感谢你在……中给予我的帮助……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想邀请你与你的家人一起共进晚餐,我们将在……
请让我知道你是否能参加,以便我能够准备好足够的座位和食物……
……
她扭了扭下巴,把吃惊的嘴合上:“妈……这……小姨妈邀请我们共进晚餐……”
“啊?她没和我说啊……”岑妈往嘴里丢了一块苹果,满脸写着茫然。
“喏……”她默默地把邀请函移过去,在妈妈脸上看到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震惊,“妈妈,我是不是,要回个函啊……”
岑妈也是第一次见识自己妹妹请客的架势,按照她朴素的理解,请客吃饭微信上说一声不就行了吗,这搞得她无所适从,难道要把年轻时候的小礼服翻出来吗,可是已经穿不上了——
她睁着迷茫的眼睛:“要不,问问你爸爸?”
岑淑慎连夜买了回函,用自己蹩脚的话术给她小姨妈回了信,搞得这么正式,她没见识过啊……问了问夏怀熙那天要穿什么,夏怀熙:“我穿t恤。”
那她就放心了。
他们吃的这家好像是叫什么,唐阁……?
这家店好像,人均五千,是一家说中餐不像中餐,说西餐不像西餐,有些私房菜性质的餐厅,主打的就是一个不骗穷人,服务费都得占10%。
“多少?”岑淑慎捏了捏耳朵,有些怀疑人生,岑妈揪了揪她肥肥的耳朵:“托你的福,妈妈从来没吃过这么贵的地方,你也别指望我,我们家,人均五百偶尔可以吃一次,五千你把你手办都卖了请我们吃一顿……”
“不行,别打我手办主意!”岑淑慎气得蹦起来,她每次都觉察不到她这个嘴贱的妈妈只是在逗她。
把闺女逗到炸毛的妈妈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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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破费了破费了,其实一家三口满怀期待着等来了唐阁探店这一天。
餐厅的色调是淡雅的米色和隐约的金色,地上铺着绛红色的地毯,低调中带着点奢华,水晶吊灯打在深色的地毯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照得两排站着的服务员整张脸都有了光彩,这些笔挺站着的服务生们脸上的傲慢是平日里那些普通饭店的服务生们脸上没有的。
两辈子,岑淑慎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所,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谁能支撑得起人均五千的消费啊。
两家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客客气气地落座了,岑淑慎假装听不懂大人之间的交锋,心里挂念着在网上看到的菜单。
今天吃的是蟹宴。
菜来了菜来了,这是——帝王蟹九吃?
岑淑慎不明显地咽了口口水,在外面不能丢人,可是一大盘满满当当的菜抬上来——浓汤野米、避风塘炒蟹、花雕醉、牛油果、葱油蒸的、椒盐,炭烤焗、香草焗、寿司卷……她的眼睛黏了上去。
听服务员介绍,这是一个七斤六两的蟹……光这个套餐就要4888,从前菜的沙拉,到蒸烤煮煎炸都有,一蟹九吃,是这家店的特色菜,需要提前预定。
鲜甜的蟹腿带上香草的酱汁,帝王蟹的蟹腿是最完整最扎实的,最好吃的部分,葱油蒸和花雕醉的做法也蛮好吃,海鲜不需要什么繁杂的做法,只要逼出它本身的鲜甜就是最好吃的,她尽量放慢了速度,不让小姨夫小姨妈觉得她在家里三天没吃饭,特意出来吃大户。
至于这个牛油果,可能她本来就不喜欢牛油果吧,这道绿油油的菜猎奇得吓人,她觉得牛油果和帝王蟹,还是不太搭的……奈何厨师觉得搭。
至于那个寿司卷,真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糯米了,零碎洒了些许要凑近看才能看见的蟹腿肉,也好意思叫自己帝王蟹寿司卷。
大人们说的话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正在她和一道甜品战斗的时候,小姨妈遇到了朋友,优雅起身跟他们说“失陪一下”,饭桌上的气氛陡然一松,岑淑慎也终于能关心一下自己表弟,把身子往夏怀熙那挪,小声问,“小姨妈现在对你还行吧?”儿子差点进传销组织,小姨妈应该放弃她的教育理念了吧?
“是还行,好的一方面呢,是我自由了,坏的一方面呢,是她根本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从我回家之后。”夏怀熙露出一丝苦笑。
岑淑慎叹了口气,她帮不上忙,岑妈也叹了口气,她也劝不动妹妹,夏怀熙的爸爸,她小姨夫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无话可说,脸上的郁色一闪而过,就又带上了笑容:“舒舒,你多吃点,还想吃什么再加……”
“够了够了,谢谢小姨夫。”岑淑慎尽量优雅地用折好的纸巾按了按嘴唇,试图把脏东西摁下来,如果不是这个场合,她会直接把纸巾揉成一团……
岑淑慎仗着自己还是小朋友,认认真真把每道菜都拍下来,人有点虚荣又怎么样呢,人们会从自己虚荣心的满足中获取极大的喜悦,一定程度上,它可以驱赶你埋头往前赶。
不知是不是被洗脑了,感觉整顿饭非常的舒服,除了贵没有缺点,也许,贵是她的缺点?
临了,小姨妈优雅地单手撑着车门对着他们微笑,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礼服,腰肢袅娜,只堪一捻,岑淑慎拎着两袋小姨妈送给她的小礼服,笑容灿烂地跟她告别,“叛徒!”夏怀熙气呼呼地白了她一眼,往车里一钻。
车窜了出去,那是一辆卡宴,不太懂车的岑淑慎也能看明白。
“走吧。”岑妈摸了摸她的脑袋,欲言又止。
“回家!”岑淑慎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住妈妈,满脸喜悦,似乎那场资本的盛宴与以往任何一顿饭都没有不同。
*
坐在书桌前,岑淑慎回忆了一下蟹腿的味道,从厚厚的卷子堆里捞出两张英语卷子冷静一下——对她来说英语卷子最简单,做起来也最快。
放假已经第六天了,她终于像是受了点什么刺激,开始奋发图强起来,计划表列起来了,这个寒假她计划放一些时间在物理化学上,快小高考了,小四门的卷子就自己做吧,语数外作为基石也不能落下,这么看,时间还蛮紧张的,如果只考虑做完卷子,每天起码要做6-7张卷子,如果你还想做一些复习和巩固,那需要的时间更多。
不怕同学是学霸,就怕学霸放长假。
不怕同学比你聪明,就怕比你聪明的人比你还努力。
说来真的鸡汤,但世事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世上也许有天资卓越的人,但更多的人,就像黄玉琳,靠着自己一日复一日,日日如此的努力,也许慢一点,也攀上了她想要的高峰。
如果她不能是季阳,那她能不能是黄玉琳。
岑淑慎眼里闪烁着磅礴的野心,那是一种隐秘的野望,全部一股脑倾注在了她笔下。
哪怕二十年后,她偶尔也能吃得起人均五千的餐厅呢?
夜深了,台灯都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