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和丫鬟被留在外头,金莲掩上偏厅的门,坐到看诊的案桌后,冲慕蓉蓉招手,让她坐到自己对面。
慕蓉蓉心中万分激动,乖巧的坐下后摘了帷帽与面纱。
金莲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又假装仔细检查,左摸摸右按按。
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这伤,说容易治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还请问这位小姐,可还有别的亲生姐妹?!”
金莲突然口风一变,慕蓉蓉立马急了,“你治病便治病,问这些做什么?而且你之前不是说了,这伤能治吗?现下收了我们千两金,竟然又换了个说法,莫不是想诓骗与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敢骗我,你怕是活腻了!”
说完,她一掌拍到桌子上,气愤的站起了身。
柳泽兰也走了过来,“慕大夫,你此话怎解?之前你不是跟我们说了小女脸上这伤可以治的吗?!”
“是可以,不过当初我也说了,要看夫人你舍不舍得。”
金莲故作玄虚的叹气,也不气恼慕蓉蓉三番四次的无礼,转而看向柳泽兰。
柳泽兰皱紧眉头,“我?这事又与我何干?!”
“这位小姐的伤可不是小问题,想必应该找过许多名医都无用,这才寻到我这处,我是有法子,不过需要换皮……”
金莲话语微顿,又继续说道,“所谓换皮,就是把别人的脸上的好皮,移植到这位小姐脸上,二人交换,她便能恢复如初。”
“换皮?!”
“!!”
柳泽兰与慕蓉蓉听完,震惊得不知作何反应。
这种法子简直闻所未闻,堪称一句邪术也不为过。
不过若是有用,邪术又何妨。
慕蓉蓉不再犹豫,转身拉住柳泽兰的手,“娘,若是这法子真的有用,女儿愿意一试!”
柳泽兰对上慕蓉蓉渴求的视线,又想到慕玉韬的薄情寡义。
她点头同意,“只要能治好我女儿的脸,换便换,还请慕大夫多等两日,我要去寻合适的人选过来才行。”
柳泽兰要花时间回去挑个人出来跟慕蓉蓉换皮,还要挑最好最嫩的。
就在她盘算好一切,要带着心情激动的慕蓉蓉离开时,金莲叫住了她。
“这位夫人,换皮之术,只可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才可使用,所以之前我才会问你舍不舍得,不论是亲姐妹亲母女,都可,但必须要是一脉相承的亲人,外人换皮,血脉相斥,二者皆不可活。”
金莲说完,淡定自若的靠着椅背,看着愣住的二人。
“你……你说什么?!”柳泽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久久没将金莲的话消化完。
慕蓉蓉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一定要亲人的皮吗?!”
她们本以为随便找个人来便成。
乡下多的是卖女求财的人家,只要多给些银子,买一张皮轻而易举。
可是亲人……
二人震惊的相互对视一眼。
别说舍不舍得伤害自己的亲人,柳泽兰自己也没多生几个女儿啊,其他同宗族人,那是想都别想。
总不能去伤害自己的儿子吧。
那唯一剩下的,不就是柳泽兰自己?!
“娘,你……”
慕蓉蓉开口,有些犹豫的看着柳泽兰。
她不是不舍和心疼,而是在仔细观察柳泽兰的皮肤状态。
柳泽兰都三十一岁了,她才十三,差了这么多岁数,莫说柳泽兰愿不愿意,她自己都嫌对方年老色衰。
“你看什么,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柳泽兰让慕蓉蓉盯得头皮发麻。
她大概能猜出慕蓉蓉心里的想法。
但这怎么能让她接受呢,她也是不过三十出头而已,要换了她的皮,她怎么都不愿意。
柳泽兰脸色变了又变,一会青一会白的。
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又不想慕蓉蓉就这么毁了。
左右为难,哪边都无法取舍,最后她直接就怒了,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一样,一会说能治,一会又说不能治。
钱她是一点没少给,自己的嫁妆都全部低价贱卖出去,只为了凑齐这笔银子,现在又来这套说辞,让她不恼怒都不行。
“慕大夫,你这是什么要求,我此生只得一子一女,你让我们上哪再去找一张皮来换?!银子都给你了,你又诸多刁难,这伤到底还能不能治了?!”
“能治,夫人也莫说无皮可用,二位不是亲生母女吗,这怎么就无皮用了?夫人看样貌,应该还不到三十,如此娇嫩的皮,换给这位小姐也无不可。”
金莲淡定的把问题又丢了回去,一点也不替她们着急。
慕蓉蓉左看右看,怎么也不想放弃这唯一能救自己的法子。
三十岁就三十岁吧,好过做丑八怪来的强。
她虽没在吭声,但渴望的目光愈发炽热,都快在柳泽兰脸上灼出两个洞来。
“难道就非我不可吗?!”
柳泽兰急了,她感觉自己就像只鸭子,正被人赶着上架磨刀宰杀,这让她咬牙切齿的想要咬人。
“若是夫人带其他儿女过来换,也不是不行。”金莲又提醒一回,便不再多话。
她只淡定的坐在案桌后头,静静等待着两人狗咬狗。
又沉默了好一会,柳泽兰低声咒骂了一句庸医便夺门而出,离开的时候还让下人们把金子抬了回去。
慕蓉蓉愣在原地,看着柳泽兰就这么恼怒的带着金子离开。
“这位小姐,你们好好想想吧,下次想好了再来,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若是下次再过来,又是这般状况,万两金我也不治。”
金莲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愣神的慕蓉蓉。
“娘!”她冲着柳泽兰的背影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便自己快步追了出去。
人都走后,院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金莲起身离开偏厅,又走出正厅,去往另一边的偏厅中。
太阳西下,缺少人气的院子里又变得阴暗了起来,那股消失已久的阴气仿佛又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金莲推开那间偏厅的小门,陈家几个倒霉蛋被铁链挂在木架子上,一个个面色灰白,跟死了好几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