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财大气粗,也是这里的熟客,跟着龟公来到距离淑芳斋不远的一个院落之中。
二人落座,却并没有叫姑娘过来,只是等着侍者端上来酒菜之后,便将人打发了出去,并且明确警告,如果没有召唤,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擅自进入,就连潘妈妈也不行,王勃要和吴公公商谈一笔极为重要的生意,容不得外人打扰。
侍者也知道王勃的身份,猜测这一定是有什么不方便让人听到的事情,况且自己只需要在院外等候便是,也乐得清闲,便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王勃对着那名原来是盗贼的仆役使了个眼色,仆役会意,转身便翻上了房顶,向着淑芳斋潜行过去。
仆役果然是高手,没过一会儿便潜了回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阴暗的角落,对着二人小声说道:“院落里只有五六个侍卫,目标应该是在屋内,需要将人引出来。”
“院子南面有棵大树,树枝足以支撑一个人,可以当做落脚之处。”
王勃点点头,对着吴莲说道:“吴公公,可以安排你的人过去等候了。”
吴莲也是点点头,对着吴兴勇吩咐道:“兴勇啊,你可以过去准备了,切记,万万不能被人活捉。”
“是。”吴兴勇也不犹豫,背起长弓便出去了。
王勃看着吴兴勇的身影消失,然后对着吴莲举杯说道:“吴公公,咱们开始饮酒吧。”
吴莲也是举起一杯酒,说道:“祝你我一帆风顺。”
“一帆风顺。”
二人碰了一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办法,为了更像真的,他们必须要真的喝酒,否则即便是引出了黎宜民,也很容易让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半晌,王勃的脸色已经红扑扑的了,吴莲也是有些发晕,桌子上的酒菜已经被他们二人吃得差不多了,王勃起身,看着吴莲说道:“吴公公,我去了,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吴莲晕乎乎地回答道:“放心,你我二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时候说话没有算过话?”
王勃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王勃他们的小院和黎宜民所在是淑芳斋距离并不远,佯装喝醉的王勃没走几步路便到了淑芳斋的门前,推门便要进去。
“王公子且慢。”侍者连忙拦住他,问道:“您是要去茅房吧?”
王勃点点头,疑惑道:“是啊,难道你不让我去茅房?”
侍者赶忙解释道:“不是,不过这里并不是茅房,而是淑芳斋,如今里面有贵客,您还是不要打扰得好,若是想去茅房,请跟小人来这边。”
王勃大怒,砰砰砰拍着淑芳斋的木门喊道:“你是不是看我喝醉了,就胆敢欺骗我,想要看我的笑话,你们蔓草居我来过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茅房在哪里我能不知道吗?”
侍者急忙上去阻止,低声劝道:“王公子,这里真的不是茅房。”
“什么不是茅房?这里就是茅房!”王勃继续挣扎,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已经憋不住了一样。
侍者张开手臂,死命拦在王勃面前,继续劝道:“王公子,别闹了,这里真不是茅房。”
“今日这淑芳斋真的有贵客,若是惊扰了贵客,小人担待不起啊!”
王勃用力推开侍者,继续狂砸木门,怒吼道:“贵客?什么贵客这么霸道,居然敢霸占茅房不让别人用,难道他是在茅房里独自享用屎尿吗?开门,快开门,我要上茅房。”
吱拗~!
随着绝望充满了侍者的眼睛,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名谅山王府的侍卫出现在二人面前,冷声问道:“什么人?敢来惊扰殿下。”
侍者躺在地上,连忙解释道:“这位大人见谅,是其他院子的客人喝多了,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说完便奋力爬起身来,想要拦住王勃。
不过让他绝望的是,王勃这时候却是趁着谅山王府侍卫不注意,侧身从旁边的缝隙挤了进去,一进去就四处张望,嘟囔道:“明明就是茅房啊,怎么样子变了?莫非几日没来,这蔓草居改建了?”
几个侍卫这时候也发现了他,立刻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呵斥道:“什么人,胆敢惊扰谅山王殿下?”
王勃却是喷出了口酒气,含糊不清地问道:“什么凉三儿?什么王店?你们的茅房改名字了?这起的什么破名儿!”
“大胆。”几个侍卫顿时大怒,当即将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这个醉汉居然敢侮辱他们的偶像谅山王殿下,这怎么能忍?当即就想对着王勃砍下去,不过想到来升龙城之前黎宜民对他们的叮嘱,几个侍卫还是强忍了下来,没有真的对王勃下手。
王勃被几个侍卫的行为吓得魂飞魄散,他今天来闹事,只是希望能够引出黎宜民,并不希望把自己的小命丢在这里,顿时便尿了裤子,撕心裂肺地大叫道:“杀人啦!”
他这一叫,顿时将整个蔓草居惊动了,几乎所有的打手都向淑芳斋汇集,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潘妈妈也拖着长裙飞奔了过来。
“不许喊。”侍卫头领厉声喝道。
自己的主子谅山王殿下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兴致,来这里找一找乐子,如果被这个醉鬼打扰到了兴致,那就是他们这些侍卫的失职,回去之后,每个人肯定是要领一顿板子的。
王勃哪里肯听,仍旧在那里扯着脖子死命喊叫,没办法,明晃晃的钢刀就在自己面前,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不过他也有些心急,自己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谅山王黎宜民还不出来?难道他在屋子里面睡着了?
好在没有让他失望,就在王勃马上要放弃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青年人出现在了屋子门口,黑着脸冷声问道:“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消遣了?”
侍卫头领干嘛上前,恭敬说道:“殿下,是有醉汉在淑芳斋闹事,属下正在驱赶。”
“废物。”青年人阴沉着脸训斥道:“既然有人闹事,那就抓起来丢出去便是,何必在此吵吵闹闹的,难道不知道我在和宋先生喝酒吗?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回头还得将你们交给宋先生好好操练操练。”
侍卫头领顿时惊慌道:“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将人丢出去,还请殿下饶了属下,不要劳烦宋先生了。”
一众侍卫也是表现得心惊胆战。
原因很简单,自从从谅山城撤离之后,宋诚便闲来无事,看黎宜民的亲卫有些松松垮垮的,就帮着黎宜民调教了一下他的亲卫们。
只是宋诚没有考虑过,大明的皇家禁卫那是优中选优的,本身素质就很好,但是黎宜民之前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身边的亲卫往日里松散惯了,完全达不到宋诚的要求。
宋诚无奈,只得自己的标准一降再降,一直降到了降无可降的地步,这才让黎宜民的亲卫暂时可以承受得住。
但是,宋诚的最低标准,在黎宜民的亲卫眼中,那就是魔鬼级别的要求,如果这种要求达到了,那他们就可以直接出去带兵了,即便亲自冲阵,说不定也可以活着回来。
黎宜民对于宋诚的训练成果倒是很满意,毕竟亲卫越强,他的安全就越有保障,所以他巴不得宋诚可以按照大明禁卫标准来训练他们,也就没有插手。
自己的主子都支持了,叫苦不迭的亲卫们只能选择闭嘴,在宋诚这个魔鬼教官的指导下拼命训练,好在黎宜民来到了升龙城,需要亲卫们保持精力,宋诚这才暂时放过他们,现在听自己的主子要再次将自己交到魔鬼教官的手里,亲卫们当即就怂了。
“一群废物。”黎宜民骂了一句,冷声吩咐道:“等什么呢?还不赶紧把人给我丢出去!”
“且慢。”一个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吴莲的脑袋出现在人群之中。
黎宜民没有搭理他,莫非现在的升龙城,随便出来个阿猫阿狗就可以阻止自己了吗?真以为自己没了兵权就好欺负了?
黎宜民看向侍卫头领,厉声问道:“你们还等什么呢?难道本王的话还没有一个陌生人好使了?”
侍卫头领连忙摇摇头,对着一众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便赶紧拎着胳膊拎着腿地将王勃抬了起来,打算将他丢出去。
“殿下且慢。”这会儿吴莲终于挤了进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黎宜民恭敬行礼道:“奴婢延寿宫太监总管吴莲,见过谅山王殿下。”
“延寿宫太监总管?”黎宜民回忆了一下,问道:“你是太后的人?”
吴莲直起身子,略带倨傲地回答道:“正是。”
黎宜民看了看吴莲,突然问道:“你一个阉人,不在延寿宫伺候阮氏英,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莫非你没有阉干净?”
“大胆。”吴莲顿时大怒,厉声道:“太后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
“这有什么!”黎宜民本就是想拿吴莲撒气,一个奴才还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真是不知死活,于是淡淡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人给我拿下,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有本钱秽乱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