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久到连自己都记不清从何时开始的了。
钱多多还没有动,林齐之似乎急不可待。他走到了钱多多的办公桌上,胡乱地帮她收拾了一下,一手替钱多多拎着她的帆布包一手拉着钱多多往外走。
办公室里的人又炸开锅了,完全无视简洁,明目张胆地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
“不清楚!”
“你说刚刚出去的那两位是不是一对?”
“我觉得是!”
“我也觉得是!”
…
简洁的脸越来越黑,可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再说了,他们说的也是事实,自己就是多余的那个。不过,简洁不想认输。
林齐之拉着钱多多快步地走着,身高的差距,钱多多只能小跑着追上林齐之的步伐。
钱多多实在是跑不动了,大口地喘着气。
“林齐之,你放手!”钱多多停住了脚步,用力地挣扎,想挣脱林齐之的手掌心,却怎么也甩不开。
林齐之不再往前走,回头看钱多多。夏天燥热的天气,走这一段路让钱多多额前冒出粘乎乎的汗液,头发丝都有些湿透了。
“林齐之,你大可不必为了我给简洁难堪的。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抬头见,何必把关系搞成这样?再说了,别人冷言冷语嘲讽我几句,我又不会少了块肉,我不会放在心里的。”
钱多多从林齐之手上拿过了自己的包,“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解围。”
钱多多是大大咧咧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难过。可相比于她的难过,她更不希望林齐之为她得罪人,尽管这个人是简洁。
而她的难过,吃一顿好吃的就能解决了。
“你不把别人的话放心上?所以当初改了志愿完全就是你自己的意愿?”
当初他们的约定好上同一所大学的,后来,钱多多撇下他,临阵脱逃了。
那天,他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兴高采烈去找钱多多,他以为钱多多同他一样也收到了同样的录取通知书。
是的,她是和他一样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可他们的通知书不一样。那天,钱多多把录取通知书悄悄地藏在身后的画面刺痛了他。
“为什么?”他问,多年的默契,钱多多的小动作就让他知道钱多多一定是瞒着他改志愿了。
“都跟你认识了十几年了,天天在一起,厌倦了,也是时候看看没有你的风景了。”话音未落,钱多多就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大大方方地摆在他的面前,果然不一样。
于是,他就走了。
可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钱多多之前说的是真的,不甘心地再问一次,就当他自己给自己找虐吧。
钱多多对林齐之的每一次口是心非,不过是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林齐之和简洁出双入对的,见一次她就难受一次,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吧?生活本就已经很难了,还有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于是钱多多选择放过自己。
这一次钱多多选择沉默。
“没有我的风景是否也很美?”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细长的针,一针一针地扎着林齐之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贴在身后的手握着拳,指甲嵌入手掌心,是掌心的痛感支撑着他站立在钱多多的面前。
大学四年,没有了林齐之在身边,她也一样交了新朋友,一样和一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逛街游玩。只是回家的路上,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偶尔会想起他,他在干嘛?吃饭了吗?
雨天,他是否和简洁共撑一把伞飞奔去食堂?
晴天,他是否和简洁手牵手走在银杏树下?
那些稀疏平常的日子里,他们是否早早去到教室为对方占位呢?
…
“嗨,有谁没谁日子不都这样过吗?”钱多多别过脸不敢对视林齐之,生怕林齐之透过她那双不会撒谎的眼睛识破她的内心。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场闹剧,做不得数是吧?”林齐之的眼眶红了,有谁没谁都一样,钱多多是不是从未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过?
这样的无情,林齐之怎么承受得了?一开始林齐之以为钱多多只是说说气话,闹闹小脾气,时间久了就气消了,他们还会和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可是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他们长大了,闹的那些孩子气怎么还当了真了呢?
过去的每一次见面,钱多多还会和从前那样和林齐之打招呼,可却没有了从前那份随和和依赖。
甚至,林齐之觉得大学的那几年钱多多一直在躲着他。
“被你们这样赶鸭子上架结婚,你说有什么意义?”
没有恋爱,没有求婚,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嫁人了,这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白日梦。
不管是男是女,结婚这事从来都不会这么草率的,可偏偏她钱多多和林齐之结婚领证就这么草率,甚至有些荒唐。
林齐之脑子嗡嗡作响,他处心积虑地把钱多多绑在自己的身边,他能预料到钱多多会排斥和反抗,他以为自己能承受钱多多的怨恨,可当钱多多把她的委屈和不满说出来时,他还是觉得有一种剜心的痛。
林齐之频频退后,他错了,错在一味固执地只想把钱多多放在身边,从未考虑过钱多多的感受。
他错了,错在如此自私地利用奶奶算计钱多多。
他错了,错在在懵懂的青春里喜欢上了一个叫钱多多的女孩,却没有勇气把喜欢告诉她。
他错了,错在他和钱多多闹了这么年的别扭,如果当初他放下那可笑的自尊,死皮赖脸地缠着钱多多,他和钱多多就不会走进这个死胡同。
钱多多回过神来时,林齐之已经跑得很远很远了,远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就像当初大一开学时,她站火车站的柱子后面,看着林齐之检票进站,然后消失在人海里。
那时候,钱多多好希望自己不会长大,那么她的身边有林齐之,而林齐之也只有她。他们一起玩滑滑梯,玩跷跷板,玩秋千…
那样他们就不会遇到一个叫简洁的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也不会知道这世间还有一个叫林齐之的人,更不会喜欢上林齐之。
那样,林齐之就能永远属于她的了。
可他们终究还是长大了,也遇到了那个叫简洁的女孩,于是,林齐之眼里就不再只有她了,她和林齐之就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