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沈墨珩耍诡计,削掉狍天将军脑袋后,天、冥两界矛盾彻底激化。天帝原以为仗着轮回道在手,不必再忌惮冥王与作。没想到无论他如何布阵,都没能破了当年魔尊下的结界,贸然诏命心腹重将潜入冥界,差点被冥王给团灭。
担忧自己跟冥王斗的你死我活,让厌辞宗主沈墨珩坐收渔翁之利,不得已天帝只能想办法先行诏命撤退。
庄严的屺泛殿内,轩辕沧泛一袭青蓝和风云蟒袍,对屺泛氏的神像,显得心事重重。
天冥战事僵持几百万年,一时半会儿按兵不动倒没什么,但那沈墨珩的狼子野心,终于是要露出来了!他想不通以沈墨珩不入世俗的性格,为何突然会有谋逆之心。
如今看来,沈墨珩已然离开天界,大有与他为敌的做派,若想要再出现转机,必然得等沈玉川历劫回天后再做打算。
挂在神像手上的金铃,被风拂的发出轻灵的响声。
之前他听了千代提醒,确实暗地查了沈氏兄弟的身份。沈墨珩西夏国主长子,沈玉川西夏国国主次子,他们师承地仙韩厌辞,自幼修炼仙术得道,除此以外并未见有何不妥。
这就奇了怪了,沈玉川性子清冷、与世无争,若没有其他身份,为何要收养风堙子屺转世的夜貘狸呢?可若真另有隐情,为何他开天眼都查不出他的身份……
难道他是?!
轩辕沧泛听过封熙的名字,但因未有交集从未见过面,故而一直想不到那里去。
除了绾绾,应龙族不是已经绝迹了吗?!
他看着屺泛氏的神像,脸色一沉再沉。思虑良久,他蓦地想到一件事,赶忙诏来影卫:“去给孤查当年应龙族长老都有谁?尤其看看有没有叫韩厌辞的,速来报!”
鳐花朝生来是神骨,所到之处云粉天晴。
为解父君烦忧,她特地去南沁州,找祖父白恪出谋划策,未曾想又扑了空。她还想着要不要,将那夜貘狸就是风堙子屺的事说出来,现在倒好,不用纠结了。
白恪肯定想不到,自己女儿复活后,就一直养在天界吧?
毕竟,刚查出来这一消息的时候,鳐花朝也很震惊。
所以……羲和是风堙子屺的儿子,自己是轩辕沧泛的女儿,风堙子屺和轩辕沧泛是……姐弟,那自己跟羲和岂不是……堂姐弟?!
被这种惊悚的结论吓到,鳐花朝嘴唇紧抿,皱起眉头,有些难以接受。
不知怎的就路过了沈玉川所住的别院,鳐花朝在云端思索片刻,还是没忍住向下界飞去。
她隐身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就见池羲和照顾人极不上心。不是推轮椅飞速磕到沈玉川的脚,就是将中午的剩饭又直接拿过来,连茶水一下午都不添些热的,这么冷的天让人怎么喝!
池羲和美其名曰,避免浪费,反正他也不吃,剩饭只是拿过来充充样子。
鳐花朝看他这幅倒霉孩子样,气不打一出来,上去就给了池羲和一脚。
池羲和抱腿痛呼:“你又踢我!哪家公主这么暴力!鳐花朝你别以为吾不敢动你!”
“滚出去。”
鳐花朝攥拳一抬手,被咬后脖颈的痛涌上心头,池羲和吓的立刻闭上了嘴。
走就走!
见他不愤的冷哼一声,抬腿要走,鳐花朝突然想到什么,赶忙叫住了他:“你一个侍从,走了谁照顾他?给我回来。”
“你不是很能吗?”
池羲和双手抱怀,露出一脸要你求我的表情。
看到沈玉川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执笔写字,不住咳嗽的摇摇晃晃,鳐花朝神色一紧,对池羲和道:“他是不是坐很久了?”
“午膳前就在这儿了。”
池羲和一点没想隐瞒,这人身体不好,吃不下东西,咳起来没完没了,不喝水不喝药,也省的来回折腾去恭房,就算是发病死了,也跟他没关系。
就是陪着他实在无聊,一整日不是接见大臣,就是批阅奏折。看着怪勤勉,知道的是辅国太傅,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今皇上呢!
“不如你化作敷落的模样,再接近他试试?他喜欢敷落,心情好了,兴许能吃些东西,主动睡一会儿。”鳐花朝想了想,向池羲和建议道。
池羲和不快的嘟起嘴巴:“你怎么不去?”
“他又不是我爹,我、我去做什么!”
花朝跟羲和互相看不对眼,一来一回拌了几句嘴的时间,那人趴在桌上咳的更坐不住了。沈玉川整个人没有精神,看什么都模糊不清,持续不断的咳嗽,嗓子干疼沙哑。许是不愿麻烦别人,他解开了轮椅上的束带,向前欠身摸索桌上的茶杯,却发现空空如也。
鳐花朝厌恶的瞪了池羲和一眼,仿佛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池羲和眼神闪躲:“上午他自己手没拿稳,碎了茶杯,吾忘重拿一个过来了。”
鳐花朝化做池羲和的模样,快步走了过去。见他解了束带咳的满头虚汗,几乎坐不住轮椅,心里一揪,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沈玉川见人来,及时告知了他的需求:“咳咳……帮我拿杯水吧咳咳……”
未等说完,鳐花朝抬手已化出一杯温水,在照顾人上,她比池羲和好不到哪里去。绕过宽大的檀木书桌,她没有开口,小心的将茶杯,放到他手中。
“多谢……”
耐心的等他拿稳,才松开手。
她仔细的打量着沈玉川,即使病骨支离,眉目却仍是好看。池羲和确实长得像他,但若放在一起比较,除了年少稚嫩,池羲和相貌精致度,都不及沈玉川的一半。
等沈玉川闷咳着喝完几口水,鳐花朝赶忙接过茶杯问:“梨羹润肺,殿下可要用些?”
“不必……那么麻烦……”
沈玉川喝完水,胸口稍微舒服一些了,脱力靠回轮椅上,他是真的吃什么都没胃口,因此生活总在不断拒绝中度过。
“才不会呢!”
鳐花朝有些气他这般自暴自弃,她对沈玉川有莫名好感,但知道他的心始终在敷落身上,因此宁可变化池羲和的模样,也不愿假装敷落的替身。
被她蓦然提高的声音惊到,沈玉川看似平静的双眸起了惊疑,他抬手按在胸口上,喘的有些气促。
“没……嗬……事的……老毛病了咳咳……”
这一会儿的功夫,低烧上来,明显连咳嗽都没什么力气。
“粱王殿下……”
意识到是自己刚刚太激动,鳐花朝也被吓了一跳,见他支离破碎宛如一件珍贵的藏品,她甚至不敢靠近,也不敢下手。
好在沈玉川意识并未完全散开,他摸索到身上的药瓶,鳐花朝赶忙抢过来,打开捏了两粒喂到他舌下。
鳐花朝还是有些害怕:“好些了吗?”
虽及时服药,但心口处的钝痛感并未消失。沈玉川靠在轮椅上半阖着双眼,意识开始昏沉,不知是否感受到来自“侍从”的担心,他在彻底陷入黑暗前,轻轻点了点头,勉强牵动嘴角:“我想……睡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