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百里亦再次跛着脚来到了将军府。
时绵是从秋意那里听说的这个消息。
“小姐,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将军对五皇子下手...挺残忍的。”
时绵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道:“总不至于把他给弄残废了,等会儿再去吧,我要是一开始就为五皇子说话,我爹只会下手更狠。”
秋意想了想,以大将军的性格脾气,还真有可能:“那还是先别去了...要是五皇子真出什么事,咱们就要玩上一把九族消消乐了。”
“?”
时绵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秋意,你学我说话学的挺快啊。”
“嘿嘿,这不是小姐教得好嘛。”
中堂。
百里亦在院子里扎着马步,路过的仆人们看了一眼又一眼,还是没敢多作停留。
虽然他们也觉得大将军过分了些,不过想想小姐在将军心里的地位,一下子就释然了。
换作他们的话,也不会轻易放过拱走自家白菜的猪的。
哪怕这头猪很金贵。
半个时辰过去了,百里亦的小腿肚子都在打颤,汗从额头上冒出来,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地。
时绍就搬了一张藤椅坐在他身后,一边悠闲喝茶一边喊道:“这就不行了?扎稳了,别颤!”
“好......”
百里亦将重心彻底放在双腿上,剑眉控制不住的紧蹙着。
虽然身体很累很重,但他心里却出奇的宁静。
他自己都有些感到惊奇,按照以往自己的性格,这种时候心中应该无比后悔之前的决定了才对,可这次竟然完全没有觉得娶时绵是一种冲动之下、为了挡住皇位挡住母妃的决定。
难道是因为他太有担当了?
嘿,我就知道我是最有男子气概的。
又是一刻钟过去,百里亦嘴唇都发白了,他武功底子向来不行,就比普通的习武之人要厉害那么些,完全没办法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以一敌十,这还是第一次扎马步这么久的时间。
时绍是个内力深厚的,察觉到他气息紊乱,这才嫌弃的开口:“行了,这么弱的身子骨,你娶了我女儿,怕是连她一拳都挨不住。”
百里亦:“......”
第一次见面时险些骑马撞到时绵那会儿,他就看出来了。
时绵武功肯定很高,至少比他要高,一般的习武之人很难在那么近的距离反应过来,不被马直接重伤就不错了,遑论躲开并且骑到马上来。
就在时绍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爹,差不多就可以了。”
时绍立马就吹胡子瞪眼的:“呵,怎么,这就心疼了?你小时候扎马步可是两个时辰起步的,竟然看上这么孱弱的男人。”
时绵:“......”
原身还挺猛的,难怪腿上肌肉这么紧实。
百里亦:“......”
我高低也是个皇子诶,不要面子的啊?
时绵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完全是心疼他,再练下去,五皇子怕是要好几天上不了朝了吧,到时候他被皇上责罚了,丢的不也是女儿的脸,外面的人说不定都会嘲笑我呢。”
“谁敢?”时绍瞪了百里亦一眼,仿佛在说‘都怪你小子,拖累我闺女’。
“所以说,差不多就行了,五皇子弱一点也挺好的,这样他以后若是欺负我,您也能随随便便就帮我出气不是?更何况您这两天给他的威慑估计也够了,在贤王府只有我当家做主的份儿,五皇子是必然不敢得罪我的。”
听完时绵说的话,时绍竟然觉得还有点道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也是......”
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百里亦:......拜托,我还在旁边呢,时姑娘你说得也太直接了吧,虽然都是实话。
时绍又看了眼百里亦,后者立即挺直了腰背,一副坚定的模样。
“五皇子和那些世家子弟比起来,的确也算得上良配......”
如果说不用卷入皇权争斗和风波,那必然是皇子最好了,身份高贵,除了皇上和高贵的妃子,都不需要行礼,而且他们都在宫内,可以说没有人能让时绵弯下腰低眉顺眼。
而且百里亦这样一个闲散王爷,也不会被逼着纳侧妃或者妾侍,毕竟很少有正常的朝臣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无缘皇位的皇子,更何况他府里已经有一位将军嫡女了,自身身份高,位分也高,把女儿嫁过去只有受欺负的份,还什么都得不到,何必呢?
唯一缺点就是这个皇子太弱了,不过弱一点,时绵可以随便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缺点好像也变成优点了?
时绍成功把自己给说服了。
他轻咳两声:“既然五皇子能够连着两天屈尊降贵在将军府接受考验,看来也是真心喜欢 绵儿的,那本将军也不是不能勉强同意这桩婚事,但五皇子需要再答应一个条件。”
百里亦一听这话,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大将军请说。”
“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终生不许纳妾,哪怕是通房丫头也不行。”
别说对于皇权贵胄了,就算是普通的有钱人家,这个要求也无理了些。
但它既是时绍的真心话,也是心存了侥幸。
又希望百里亦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又希望他能感到为难甚至拒绝,这样自己就有理由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百里亦几乎没怎么犹豫:“这是自然,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我的追求。”
时绍看了眼时绵,发现她表情平淡,没什么反应,好像对于这句话并不意外。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随后又摆出了那副严厉的样子:“既然如此,希望五皇子记得今日的话,如果日后违背承诺,那就别怪我杀到贤王府找你算账了。”
百里亦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我违背今日的承诺,大将军即便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口说无凭,我愿立字据为证。”
闻言,时绵的眼神终于有所变化,略显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做出戏至于这么认真吗?
难道没有遇上女主,百里亦是准备孤独终老的?
那也太可怜了吧,这辈子只能爱上女主,但结局却又是注定be的。
沐尤那个傻逼编的什么剧情啊,手痒了,想揍个人玩玩。
百里亦提出要立字据,时绍也没打算客气,直接让下人拿来了纸笔。
虽然到时候就算百里亦违背诺言,就算时绍真的杀了他,昭元帝很难说到底认不认这个字据。
他是皇帝,他说什么不就是什么?
哪怕人前认下,背地里肯定是会想办法报复的。
不过那都不重要,时绍只想给自己女儿越多越好的保障。
*
璃王府。
萧穆白在昨夜回到卧房后,就发现了房内柱子上的箭孔,整个府邸当即就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可惜,别说众多暗卫完全没看见有人混进来,他们也没查到任何线索,似乎只有那两个箭孔可以证明的确有外人进来过。
萧穆白站在花园的凉亭内,神色淡漠,仿佛只是在欣赏眼前的美景。
孟安枫穿着一身烟紫色的襦裙款款而来,秀眉微蹙:“王爷,听说昨日有人混进王府了,找到人了吗?”
“没有,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若非床榻上隐藏的密道机关必须要在特定位置用力敲击三下才能开启,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野猫之类的动物不小心踩到了。
床榻上还有被褥,动物不可能有那么重的力道,除非璃王府进什么大型野兽了。
这比有外人混进来还要离谱。
孟安枫若有所思了一阵,忽然瞳孔一缩。
话说,她第一次见到时绵的时候,好像也是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她就凭空出现了吧?
后来时绵是怎么离开的?
如果把那次的事情和璃王府发生的事联合起来,似乎就能够想通了。
可时绵为什么要偷偷潜入璃王府呢?
萧穆白察觉到她的表情,问道:“王妃可有什么高见?”
“...是有一个猜测,不过还是等我先证实了再告诉王爷吧。”
孟安枫不忍心骗萧穆白,毕竟他对自己挺好的,而且也很信任她,但时绵又是老乡,两人知根知底...啊不对,只有时绵对她知根知底。
总之,还是先去问过时绵比较好,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她本事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就算指证了也没用,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她。
萧穆白沉默着和孟安枫对视了一阵,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后者却是有些愣神了:“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和那刺客贼人是一伙的?或者怀疑我就是那刺客?”
闻言,萧穆白轻微勾起唇角:“是啊,毕竟王妃你要是另有目的,也没有必要找来天心花为我解毒了。”
“要是我留着你还有其他用处呢?”
“能为王妃所用,好像也不错。”
孟安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现在还学会油嘴滑舌了?跟那些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似的。”
萧穆白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