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绍从站起身的时候,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这把叶总管给吓了一跳,连忙道:“哎哟,大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呢,就算心里欢喜,也不用这么激动嘛。”
时绍眉头皱紧,紧到仿佛能夹死蚊子:“欢喜?陛下为何会突然给我女儿和贤王殿下赐婚?”
“圣旨里已经说过了呀,贤王殿下心悦于时姑娘。”
“两人面都没见过,何来心悦之说?这婚事,我......”
话刚说出来一半,时绵就赶紧开口打断了他:“爹,这婚事我是知情的,我与贤王殿下确实两情相悦。”
时绍:“???”
“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那小子难道爬我将军府墙角了?”
“咳,我出去玩的时候见过他,一见钟情......”
时绍差点就真的扛不住昏过去了。
时绵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叶总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叶总管,辛苦你跑这一趟了,还希望你在陛下面前替我爹美言两句,他只是一时间太惊讶了才会口无遮拦。”
后者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咧嘴一笑:“时姑娘放心,大将军向来是个直性子,杂家心里都知晓,再过一会儿聘礼就该送到了,姑娘安排好下人,免得到时候会忙乱。”
“我清楚了。”
“既然圣旨传到,那杂家便不多叨扰了。”
太监们离开之后,时绵这才拍了拍时绍的肩膀,好笑的问道:“没事儿吧爹?”
时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什么情况,你怎么从来没提过和五皇子一见钟情的事?”
“这个,姑娘家的小心事确实会不好意思拿出来说的啊,我也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会这么快就请皇上赐婚了。”
“......”
这天,时绵哄了她这个便宜老爹爹很久,时绍才终于打消了要去找昭元帝抗旨的心思。
他其实是不太怕抗旨的,因为兵权在手,昭元帝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能够取代他的人,最后服软的还不一定是谁。
可以说时绍唯一的弱点就是他女儿了,对女儿百依百顺,真正的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说着说着,时绍又有点忧愁,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是太突然了,绵儿你怎么就要嫁人了......”
见平日里脾气火爆的同时又有点脾气好的老爹露出这样的表情,时绵沉默了一下,轻笑道:“迟早有这一天不是吗,贤王与皇位无缘,我也不会卷入皇权纷争,当个王妃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未尝不是好事。”
“但你现在还年轻,就算一辈子不嫁人,爹也可以养你一辈子啊,那些老顽固敢说闲言碎语,爹就直接提着枪打上他们家去。”
时绵抿了抿唇,眼里也都是笑意:“贤王府离将军府也不远,我就算嫁过去了,也会经常回来的,放心吧。”
“唉......你向来是有自己的主意的,但百里亦还是得上门来拜见我这个老丈人,如果不满意,这婚事必须得延期,直到我满意为止。”
“你不会一直都不满意吧?”
时绍瞥了她一眼:“爹爹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
“......”
*
夜里,时绵坐在院子的屋顶上欣赏夜景,发现主院还是烛火通明的,她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绍这辈子只娶了一位妻子,也就是原身的母亲。
原身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时,京城爆发了一场无解的疫病,死了许多人。
将军夫人在外购买布匹的时候,被染病的人刻意接近,传染了疫病,时绍四处求医、寻找医治方法,但最终还是没能治好,夫人早早地就撒手人寰了。
她去世之后,时绍唯一的精神支柱就只剩下了原身,他将爱和关怀成倍的给了原身,连同夫人的份一起。
想到这里,时绵悠悠的轻叹了口气。
她还真没办法完全的感同身受,毕竟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子女。
家里那些算吗?
不算吧,充其量就是不怎么亲近的弟弟妹妹罢了。
时绵以往去其他的位面玩的时候,从来不会选择有父母的身体,就算有,那也是和家里关系不亲近的。
她自己都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忽然去体验到,内心只觉得陌生和不适应。
但时绍即是父亲,也像是朋友,相处起来倒还好,只要忽略掉心里喊别人爹的别扭就行了。
翌日。
百里亦带着他单独准备的聘礼上门了。
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正常娶妻该有的流程和规格,他一样都不会少给时绵。
毕竟是他求时绵帮忙的,无论给再多,仍旧觉得亏欠了她。
时绍坐在主位上,脸色可以用锅底来形容,再加上他眼底的乌黑,看上去脸就更臭了。
百里亦咽了咽口水,心里有点怂。
怎么感觉大将军好像随时要一拳砸过来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时绍缓缓开口了:
“贤王殿下心悦绵儿,换作旁人可能以为是绵儿的福气,但在我看来,绵儿能够答应这门婚事,是你的福气。”
他身上的气势逼人,眼神锋利得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刀,百里亦坐在位置上,感觉屁股底下有无数根小针:“大将军说的没错...时姑娘愿意嫁给我,是我人生幸事。”
“既然知道,那你想娶走我女儿,可没这么简单。”
百里亦来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时绍不会轻易同意,他肯定还有得罪受。
没想到真的怕什么来什么啊。
另一边,时绵正在璃王府外面的小摊上买零嘴。
古代聊婚事的时候,女子通常是不能在现场听的,不光如此,筹备婚事的时候甚至男女双方都不能见面。
主要原因是因为古代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需要新郎新娘见面,万一提前私下见了,其中一方不满意想要退婚,那事情就麻烦了。
当然了,时绵和百里亦在私底下已经见过,不用担心这些,但临近婚期的时候不见面是一种习俗,也是为了保持新娘的贞洁形象。
细细想来,古代的任何规矩都是在约束女子,她们在古代想要和离本就不容易,结婚前不让见面,只能等到大婚当天才能见到对方是何模样,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敢悔婚逃婚,被众人指指点点都是轻的,严重的指不定命都会丢。
时绵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往璃王府后面走,一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想要耳力异于常人的时候,就能够异于常人,想听清璃王府的巡逻规律和布局,轻轻松松。
璃王府后门同样有着侍卫把守。
时绵瞟了一眼,随便找了处无人的小巷子,然后再隐身走出来。
“嗯...所以这里面真的会有虎符吗?”
她觉得可能性有是有,但是并不大。
因为在她看过的原剧情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虎符的事,萧穆白造反靠的是他爹和他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再加上昭元帝那时候已经失了民心,换成比较现实真实的世界,即便男主不反,也会有其他人反。
没有看过的剧情里应该会有虎符的线索,不过那都是很后期的剧情了,萧穆白早就离开京城,要怎么回到璃王府来找虎符?
纵使他身手再好,跨越好些还没有攻下的城池,深入敌营,潜进昭元帝眼皮子底下,未免也太冲动太冒险了。
更何况萧穆白离开璃王府,带着一众属下逃出京城后,昭元帝肯定会把整个府邸搜个底朝天。
时绵大摇大摆的从后门走进去,沿路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戒备森严,但她能够感觉到附近隐藏了许多暗哨,每个人的气息都十分平稳,武功不可能会低。
这座看似平静清闲的府邸,其实暗藏着恐怖的野兽。
从花园到偏院,时绵细数了一下,差不多每隔十米就会有两名暗卫把守,每隔三十米又会出现一名武功比其他人都要高的暗卫。
“啧,他们每天这么藏在暗处盯着都不累的吗?”
时绵蹙了蹙眉。
还好她没有直接混进来,而是选择了隐身。
纵使她可以察觉到暗卫的位置又怎么样,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她自己的视野同样会暴露,因为那些暗卫都在无死角的监视王府里的一切。
偏院外面有一处药园,时绵隔得远远的就看见里面有一名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女子,她手里挎着一个精致的篮子,目光落在面前那些草药上,正在认真挑选。
时绵走过去,环抱着双臂看了一会儿,暗自喃喃道:“这就是书里那个叫月见的暗卫吧。”
萧穆白身边自小就有死士暗卫,老璃王征战沙场数十载,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他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准备一批精锐也不奇怪。
而月见,别看她外表一副清冷出尘的淑女模样,仿佛医仙在世,实际上这人不光医术在死士中顶尖,就连武功也可以排到前五。
她是死士中唯一会两种技能,并且都运用到自身极限的,所以萧穆白才会让她出现在人前,贴身保镖和私人医生都齐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