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的一处特殊羁押室内，一男一女坐在桌子前快速翻阅着何小伟的资料。
这里的墙和桌椅边角全都是软包的，放在桌边的笔也是特制的加粗椭圆形。
“有必要把他关到这里来吗？”女人随口问道。
男人点点头：“他死了的话他姐姐就没有价值了，指不准他就选择自杀了，有必要的。”
两人说话间，何小伟被人押进这间刚腾出来的羁押室，上了手铐固定在椅子上。
男人摊开手边的审讯笔记，冲他问道：“开始交代吧。”
何小伟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什么级别？”
男人摸出自己的证件，走到他面前晃了晃。
何小伟看了一眼摇头道：“马原之不来，找监察的来是什么意思？你分量不够，换你们老大来。”
男人笑笑，走回桌边拿起一份文件放在何小伟面前：“你要的免罪协议，五分钟前刚由我们老大签字，可以交代了吗？”
何小伟还是摇头：“那我姐姐呢，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男人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能对我们有些误解。”
“少来这套，不能保证我姐姐的安全，我什么都不会说。”
男人和他对视一眼，冲身后挥了挥手，他的女性同伴抬手关掉了审讯记录仪。
男人摸出烟递给何小伟，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姐是什么情况，摄像机关了，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这里没别人。”
何小伟拿过烟和火，直接说道：“我姐被你们的人带走了，他们让人给我递了话，叫我来自首。”
男人皱了皱眉：“什么叫我们的人，我们不会做这种事。”
“呵呵。”何小伟冷笑一下，不置可否地点上烟。
男人其实已经在心里有了谱，绑何小伟姐姐的人不是徐江的家属也得是那些跟汪新建有仇的人。
现在想整死老汪那帮警察的人拉出来一大把，谁都有嫌疑。
只是这话没法说，说了他也没法去解决问题。
何况那些人威胁何小伟的行为也符合某些人的利益，这无异于推进了案件的进展。
只是不知道，对方要何小伟来自首，希望他开口说些什么。
往脏了的想，人都绑了，干脆就把事做绝呗，逼着何小伟说些他们想听的话多好啊。
男人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会帮你全力调查这件事，后续的安置我也会帮你搞定，你先把问题交代清楚。”
何小伟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着重新低下头闭着眼睛吸烟。
脸上在笑，心里其实也是冷笑不止。
对方讲这种话，其实事儿已经成了一半了。
如果要按正常的流程，何小伟被人胁迫，那他的证词就很难被采纳。
但对方的选择是暂时糊弄着跳过这件事，想让他招供。
说明对方心里可能乐见其成，打算直接接受这种有风险的证据。
林枫玩的看起来是阴谋，实际上从另一个角度讲又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我借着你盟友的名义，把你最想要的东西放到你面前，你明知道这东西来路不正，就说你要不要吧？
现在看对方这态度，摆明了是想要的。
见何小伟不说话，男人试探着问道：“我会想办法找到你姐姐，之后呢？你会如实交代汪新建的问题吗？”
这话问的巧妙，底下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我救了你姐姐，你不说点我想听的，反而改口为汪新建辩驳，那我岂不是当了傻瓜？
何小伟睁开眼睛说道：“见到我姐，我什么都可以配合。”
男人点点头，扭头离开了羁押室。
半小时后，他走进一间屋子，和屋里的人交流片刻后离开。
等他走后，屋内陆陆续续开始进人，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谁干的，这么厉害？”
“这一手还真是一刀插到了汪新建的腰子上，牛。”
“会不会是老耿，就那家伙心有这么黑。”
“不好说，我感觉小张也有可能，他上次可是吹过牛逼，说要把汪新建家里人抓两个出来威胁一下，说不定就是他。”
“嘿嘿，这下好玩了，不怕那个何小伟不吐口。”
“是你吗？”
“拉倒吧，出这事儿之前我都不知道何小伟是谁。”
“虎哥，是不是你啊？”
“哈哈，我倒是想啊，可找不到人啊。”
“我看呐，肯定是徐江他侄子干的，他侄子现在一门心思要给他报仇，什么都干得出来。”
“问问去？”
“问也没用，这么大的事儿人家不会承认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格外地幸灾乐祸。
吹了一会儿牛，一个看起来比较有地位的男人站起身，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随后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大家都去打听一下吧，看是哪个兄弟干的好事，但是记得保密，这件事不要走漏了风声。”
“行，一会儿我就去打听。”
“好。”
得到众人的应允，他继续说道：“要是在场的哪位有份，可就得机灵点喽，别被人借机收拾了。”
众人会心一笑，没有接茬。
所谓的机灵，表面上是在劝大家安分守己，实际上是暗示做这件事的人好好利用何小伟了，闷声发大财把事情做成就行，千万别让太多人一起参与进去。
这屋里坐的一大半都是当初在外面有点生意或者养了手下，结果被汪新建扫掉了人。
有些人可能是丢了一批家当，有的人是直接被杀了手下，还有的人是家里人都死在了警察手上。
他们对汪新建的恨，不会比徐江的家属对吴军的恨少多少。
这年头有能耐搜刮民间物资、豢养打手的谁没点靠山或者朋友啊？这些人搁古代，那就是乱世里的土财主跟豪强，个个都是士绅阶级。
改革改革，改的是谁，革的又是谁？还不就是这帮人吗。
可偏偏这些人又是王朝的中坚力量，掌握最大话语权的一个群体。
他们，和他们后面的人，是绝不愿意看着汪新建这种人做大的。
汪新建今天拿走的是北区的粮，明天他得势了，就得收拢整个东海的粮，这股风气一旦蔓延开来，331都得被扒光。
他们不是在维持规则，而是在保护自己的钱袋子。
你想要他们的钱，他们当然会想着法先要你的命。
汪新建和那群警员就是动了他们蛋糕还把他们彻底得罪的倒霉蛋，现在抓到机会自然是想尽办法落井下石。
这事儿啊，其实跟那个死鬼徐江基本没啥太大关系了。
汪新建的案子，早就被有心人挑起来，变成了无数势力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