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转头,只见清逸身影手执轩辕剑,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雪蝶飞来。
随后而至,是密集如雨的锋锐冰刺。
他唇角微勾,戏谑道:“公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说话间,数不尽的藤条从他周身扩散出去。
“砰——”
神器与树藤相撞,爆发出一阵剧烈炸响。
烟尘散去。
破空声紧随而来。
猝不及防间,暗金色剑芒浮现眼前,玄卿身形一转,堪堪避过要害。
奈何那攻势太过迅猛,脖颈划过一道冰凉的温度。
避开一击,又是一击紧随而至。
“噗!”
丹田生生被搅碎,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冰封天地,杀!”姜黎九一击得手,快速掐起指诀。
数不清的冰刺裹挟寒凉至极的气息,毫不留情向对方袭去。
“你不过分身初期,怎么可能拥有另一道分身?”被捅成筛子的玄卿不可置信道。
分身期可以分出与本人一模一样的身体,皆听从主体命令,从而战斗力比之化神高出许多。
但!
初期之时,分身只是一道幻影。
不料,姜黎九根本不给他解惑,磅礴灵力趁机将玄卿死死压制在原地。
下一秒,剑尖刺破他眉心,挽出一颗深绿色的妖丹。
这一切快如电光火石。
神识渐渐远去,他才听见姜黎九清冷薄凉的声音,“若非身在小灵山,不用计谋,分身初期,照样杀你。”
“呵……是我小看公子了。”玄卿男生女相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笑。
旋即,他身影逐渐枯萎,最后于地面现出原形。
如姜黎九所料,是一棵变异仙草天星藤,在天材地宝中属于最难寻之物,有稳固魂魄之效果。
所以看清叶如繁星的藤蔓后,她便决定,用尽所有手段,都要得到这颗天星藤的妖丹,绝不能给他自爆的机会。
毕竟,不管是沈绵,还是玉长弦,皆是魂气不稳。
方才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向本命神宠冰鸾借灵力,这才把本该水到渠成的小境界强行提升至中期。
也就是分身期五层,元婴分身终于凝实。
否则,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跨境界杀玄卿,定会引来其他鬼族注意。
“谁在里边?”
一道低沉冷厉的声音从快要破碎的阵法外传入。
姜黎九秀眉一皱。
眼看来人越来越近,只好强行忍下喉咙里涌出的腥甜,朝相反方向跑去。
这举动,顿时引起众鬼祟的注意,整座小灵山封锁,到处寻找可疑之人。
以至于……
她前脚踏进鬼神殿,后脚就有鬼将前来。
忽觉纤腰一紧,被人死死禁锢怀中,灵风闪过,隐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香气。
“禀告……君……君上……”
急着邀功请赏的鬼将刚迈进殿门,入目就是上首交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几乎瞬间,下方白衣少年的头已被满脸阴郁的鬼君护在怀,看不清长什么样。
白日里听说一个面容清隽如谪仙的男子,竟得到君上与本体相连的玉佩。
本来还不信。
现在看这副满含占有欲的样子,不得不信。
且脊背一寒。
“滚!”
男子低沉邪魅的声线冷得直掉冰渣。
鬼将如梦方醒,忙低下头,生怕再看一眼,立刻变成瞎子,“属下告退。”
看他逃命般奔出殿门,沈玉锦眼底深处的怒火并未消退半分。
原因是,姜黎九受伤了!
他艳红似血的袍袖一挥,厚重玄铁门“哐”地关上。
即使没看见他的神情,姜黎九依旧感应到注视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仿佛想把她生吞活剥。
“把血吐出来。”
少女倔强的不说话,沈玉锦声音更冷,“听话!”
姜黎九推开他,憋了一路的血吐在鬼木椅下,随后下颌被骨节根根分明的手捏住,扳回去。
她不说话,对方也不说话,只拿着帕子给她擦拭血迹,神色冰冷,手上动作却异常轻柔。
擦完唇角,又拿出一颗丹药堵住她的嘴。
做完这些,沈玉锦倏地站起身,又被姜黎九拉回去,“师尊,徒儿受伤了你都不管?”
“明知会受伤,为何不叫为师?”
“来不及。”
姜黎九坐起,伸出纤细双臂环住男子劲瘦腰身。
她哄道:“再说,徒儿有把握除掉他,没必要让师尊冒被发现的风险前来。”
“眼看去往七泠绝息谷的时间就要到了,万不能这个时候出岔子。”
“杀一个鬼族叛徒而已。”沈玉锦看她惨白如纸的脸,终是心软,舍不得与她生气,“在出小灵山之前,不许再离开为师身边。”
“好。”
“去七泠绝息谷找到山鬼长翼也不能轻举妄动。”
“都听师尊的。”
见少女乖顺点头,他忽笑,“再敢乱来,为师就把你逐出师门。”
姜黎九见他眸色缓和,顺势环住他脖颈,故作可怜兮兮,“那徒儿岂不是不能叫师尊了?”
“对。”沈玉锦墨玉色瞳子泛起微澜,俯首吻上近在眼前温软的唇。
忽有一阵杂乱脚步声从外面走来。
与此同时,姜黎九灵台里的契约光芒闪烁,鼠妖灰一白焦急的声音响起,“主人,出大事了。”
“何事?”
“不知谁在外面杀了鬼君最看重的鬼将玄卿,导致整座小灵山人心惶惶,到处在找替死鬼,这不方才就将一个刚混进来的修真界之人给抓了。”
“可知叫什么?”
不等鼠妖回话,外面已传来守门鬼兵的声音,“禀告君上,众位鬼将不久前捉了一个修真者,正在殿外等候。”
把姜黎九打横抱起,准备回内殿的沈玉锦皱了皱眉,“先关押起来,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动,待明日再议。”
“是。”
脚步声走远,外面再无动静。
与玄卿对战,受伤不算太大,但这里是小灵山,消耗灵气不少。
姜黎九昏昏欲睡,任由自家师尊把她抱到床榻上休息。
眼皮重如山,却听仆宠灰一白的声音再度入耳,“主人,我打听到了。”
“据说是白衣白发,还用赤色绸缎蒙住眼睛,容貌清贵,众鬼捉人时都不敢伤他的脸。”
听了这描述,姜黎九猛地坐起身,灵台中,鼠妖还在滔滔不绝继续八卦,“知道为什么不能伤脸吗?”
“因为鬼君最喜欢的就是折断那些修士的傲骨,越是硬骨头,他就越是兴奋,在被玩死之前,谁也不能伤了他的猎物。”
“主人,你要是不快点救出这人,等被鬼君发现,估计那公子只有自刎的份了。”
“放心,这事你别管。”
姜黎九话落,灰一白忙应声,“是,主人,不过逃跑的地道早已挖好,有事喊我。”
“嗯。”
她应了一声,识海内再无动静。
沈玉锦刚褪去外袍,就见姜黎九竟不顾身体,赤足落地。
气得他把人用灵力定住,重新压回锦被中,“想出去救人也要等明日再说,今夜只能陪为师,不然为师马上让人去杀了那修士。”
“可是,他……”
“唔!”
姜黎九话说出一半,已被狠狠堵住嘴,表明了不许她再说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