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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九赶到海岸时,入眼是八条大船漂浮水面。

一阵海风夹杂血腥味拂来。

旌旗猎猎。

现下,跟来秘境的散修以及受伤的弟子已回大半,即便如此,剩下的人数还是比较可观。

“君掌门。”

一道清越笑声突然传来。

姜黎九循声望去。

只见身穿青衫的男子信步走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是昨夜赖在她房中的大魔头,另一个就是脸色青肿未退的江卿。

君衡见状,微微颔首,“无渡来此何事?”

白冥无渡未语先笑。

他目光扫过身旁两人,半开玩笑道:“君兄,我家这位晚辈尤为喜欢贵宗姜姑娘,所以,能否蹭船同行?”

“都是知根知底,还请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被君衡盯住的姜黎九脊背一僵。

她唇角紧抿,狠狠瞪向一脸笑意的大魔头。

找什么借口不好,这么说,等离开秘境后,哪还有脸去找掌门,说她喜欢的是人家亲儿子?

这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小九儿……”

沈玉锦刚开口,立马被姜黎九打断,“我不喜欢你,且有心悦之人。”

见小姑娘连忙撇清关系,众人大笑。

君衡面色稍霁,思及每次自家逆子半死不活之际,都是白冥无渡亲自前来给探脉,他便也不拒绝,“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无渡要来同船,自是蓬荜生辉,随时恭候。”

“多谢君掌门。”

“请!”

两人客套间,已登上为首一艘巨船。

姜黎九见几人在甲板上饮茶聊天,便一个人走去船头。

忽闻一道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大魔头,于是咬牙,“别闹了,说好只是结伴,我不可能喜欢你。”

身后人没有说话。

她秀眉一皱,蓦然回首,毫无防备撞入一上满目复杂的眼眸。

“弟子拜见元镇仙尊。”

“……”

不知为何,元镇忽觉心中一堵。

他眉头紧拧,“黎九,你与白冥那个族人相识多久?”

“什么?”

姜黎九愣住。

本以为他来此,是为苏落落之事。

也有可能是让她不要记恨姬家,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唯独没想到,他跑过来问大魔头。

难不成……

他发现了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

想到这,她面色紧绷,淡漠道:“尊上问这个做什么?”

“我与他认识多久与尊上何关?”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便以为可以来管我私事?”姜黎九转身,视线尽头,殷红浪涛翻腾汹涌,巨大血月沉于海面。

她笑。

“尊上要记住,我已不是你弟子。”

“一切事皆与你无关。”

“黎九。”

元镇轻叹,迈步立在她身侧,“只要你过的好,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可你也要慧眼识人,莫交些狐朋狗友带坏了你。”

“呵~”

一道戏谑笑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姜黎九回头,就见来人一双狭长双目尽是寒意,声音更是沁凉冰冷,“尊上这话的意思,是指我不入流?”

沈玉锦一步步逼近,抬手将愣住的小姑娘拉到身后,一字一句道:“与尊上相比,我身份自是算不得什么。”

“可偏偏我敢曾认,我喜欢小九儿。”

他唇角噙笑,眼底深处藏有几分疯癫,故作可惜地摇头,“奈何,尊上不敢!”

“尊贵如你,习惯被人捧在高处,时间久了,你下不来。”

“却不知,有些人一旦离开,你就是天上的仙,有改天换地的术法,也改变不了,她再也不会看你一眼!”

“你……”

元镇心头一紧,忽觉疼痛之意袭来,快得像是一个错觉。

姜黎九听得云里雾里。

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不懂元镇一脸难言之隐地看她是什么意思。

两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来一场生死决斗。

“姜丫头,过来。”

君衡的呼唤适时传入耳中。

姜黎九借故要走。

“两位慢慢谈,掌门有事寻我。”

她转身,快步走到玉几旁,“掌门寻弟子何事?”

“自己人,不必多礼。”

君衡指了指身边位置,“过来坐。”

见小姑娘丝毫不扭捏,虚扶衣摆端坐在侧,他抬手倒出一杯清茶递去,“此茶你家师尊最是喜欢,可补充灵力,如今他不在,你多喝些。”

“哈哈哈……”

白冥无渡大笑,“你昨日与姬家那位圣子对上一招,耗损不少灵力,的确要多饮些。”

“亦要庆幸你家师尊不在。”

他说到这,余光瞥一眼远处把元镇气得脸色铁青之人,继续调侃。

“姜姑娘是不知道,有沈公子在的地方,眼前这位修真界第一慈父,可就看不见我们了。”

“谁不知他前脚得到什么好东西,后脚便拿去讨沈公子欢心?!”

“无渡!”

君衡无奈,白冥无渡眉眼含笑,“好好好,晚辈面前,不揭你老底。”

“揭都揭完了。”手执玉杯的姜黎九心中暗忖。

她低头,轻呷一口清茶,醇厚冷香沁人心脾,正是第一日登上无忧峰时,师尊亲自沏过的那壶天冰域雪灵。

想到某人,她的心顿时被填满。

“君掌门,我有一事好奇。”白冥无渡放下茶盏,接着道:“当年便有人猜测过沈公子的身份,不知如何认定,他便是你亲子?”

提及沈玉锦,姜黎九忙支起耳朵。

君衡眼神悠远,似乎在回忆什么,“年少轻狂,不过一次意外。”

“至于我认下他,皆是曾经流落凡间的一块玉佩。”

“是梨花状那块?”

姜黎九问。

君衡点头,“正是。”

“原本并非雕刻成梨花,而是太极纹,代表我君家身份,一旦赠出,说明已应下一件极为重要之事,或是定情终生。”

“此玉赠出后,不论如何找,也寻不到收玉佩之人。”

“一直等我遇见阿锦,才认出那块梨花纹玉佩,乃是用我君家祖传灵玉雅月所篆刻。”

“按他所报生辰来算,正是我君家之子。”

“更何况,灵玉认他为主,这便是谁也不能质疑的事实。”

他的话掷地有声,白冥无渡欲言又止。

姜黎九听他们谈及玉佩,便想起前世,沈玉锦躺在棺椁中,身上穿着她一针一线亲手绣成的喜袍。

而腰间所挂之物,正是那块表明他掌门之子身份的梨花佩。

她长长睫羽垂下,掩饰眸中泛起的滔天思念。

此时此刻,想见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