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李瑄为何会出现在河北袁绍那边了,郭嘉急切道:“主公,现在我们带着二十万大军远在徐州,而袁绍可以在官渡与陈留直下许都,若许都不保,我们之前所有的战略优势将全部化为乌有!”
曹操当然也心知肚明,兖州是自己的大本营,而许都则是自己的心脏,现在汉献帝还在许都,若袁绍拿下许都,失去了汉献帝这样一个最具有战略优势的人,即便他现在还有二十万大军,以后的路也将会举步维艰!
倘若现在放弃徐州,曹操实在是心有不甘,他脸色阴晴不定,问道:“奉孝,你说许都能不能坚持到二十日以上?”
郭嘉听到曹操的语气,知道他对徐州还是有想法,但是跟许都比起来,徐州当真不算什么,便开口劝道:“主公,比起徐州来,许都可重要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许都,我们必须马上回撤,去面对袁绍大军,迟则生变啊!”
曹操没有说话,他谋划许久,就是为了图谋徐州,现在一只脚已经踏进徐州的大门,让他就这样放弃,以后刘备和李瑄有了防备,想要再图徐州,定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召集其他谋士,商议对策!”
传令兵匆匆离去,不一会儿,曹操的大帐中就赶来了两人,分别是程昱和贾诩。
这次曹操东征,带着郭嘉和程昱,荀攸派往曹仁那边,荀彧则坐镇许都,而贾诩随着张绣的投降,也来到了曹操这边,这次也是他自己要求过来的。
曹操一直听说过贾诩的传闻,但是也没见过他的才干,便让他也跟着自己,想看看这被誉为“毒士”的贾诩到底有什么能耐,但遗憾的是,东征徐州的战事太过顺利,根本就没有贾诩发挥的空间。
来到曹操大帐之后,程昱好奇问道:“今日战事不是很顺利吗?主公为何这么晚还召集我等?”
曹操阴沉着一张脸,将荀攸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讲了出来,这下程昱脸色也变了,惊叫道:“许都有失,吾等无家可归矣。主公,确实要尽早回防许都才是。”
贾诩此人长得仪表堂堂,三缕长须保存的很好,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一双眼睛却过于细长,偶尔闪过的厉芒更让人觉得不可小觑。
他对于人心的洞察也是非同小可,现在看到曹操的这副样子,也能猜到曹操的想法,略一思考,一条狠毒的计谋便油然而生,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曹操注意到贾诩的笑声,心中奇怪,便开口问道:“文和先生何故发笑?是对现在的局势有了什么看法吗?”
贾诩望着曹操,露出自信的笑容:“我知主公担心许都安危,又对徐州心有不甘,我有一计,可帮助主公在最快的时间攻破徐州城的大门。”
曹操一听贾诩的话,顿时大喜过望,心道自己之前错看了这贾诩贾文和了,连忙问道:“还请文和先生不吝赐教,这破掉徐州需要多长时间?不会影响到我们回救许都吧?”
贾诩想到刘备一向仁义的传闻,眼神中露出一丝阴狠,阴阴笑道:“一天足矣,最多两天,必定攻下徐州城,如此主公便可安心回救许都,许都也是一座坚城,有荀文若在,想必也不会那么快失陷。”
“一天?最多两天?”郭嘉和程昱都是当世顶尖的谋士,即便是他们,在有着二十万大军的情况下,也认为要至少十几二十天才能拿下徐州城,这贾诩居然张口就是一天?
“不错,只要主公采纳我的计策,拿下徐州城一天就够了。”
曹操也有些不敢相信,急忙追问贾诩的计策,贾诩不慌不忙道:“大军攻城,最大的阻碍是城墙上的弓箭手和那些落石滚油,若有人在前面帮我们挡着呢?”
说到这里,贾诩望着曹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徐州城外和小沛可是有很多百姓还有投降的士兵呢……”
此言一出,郭嘉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已经知道了贾诩的想法,但是此举太过血腥残忍,贸然使用实在是有伤天和。
曹操也是个聪明人,他也马上明白了贾诩的用意,内心天人交战,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郭嘉是反对的,见曹操沉默,想要开口劝说。
“主公……”
然而话还没出口,便被贾诩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打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曹操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一变,想到当日误杀掉吕伯奢一家之后自己对陈宫说的那句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内心深处终于开始动摇,面对贾诩的毒计,他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曹军再度开始攻城,然而在曹军的面前,却站着一大堆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这些人被曹操的大军用刀剑逼着,身上带着沙袋等攻城物品,往着徐州城缓慢移动。
经过一夜的休整,徐州军也恢复了战力,现在看到曹军再度袭来,纷纷张弓瞄准,准备射击朝自己赶过来的曹军。
刘备正要下令放箭,关羽眼尖,惊叫道:“大哥等等,那些好像是我们徐州城周边的百姓,还有一些好像是小沛的士兵。”
“什么?”刘备大惊失色,连忙仔细观察,发现最前面的那些人好像真的就是徐州城周边的百姓。
这些老百姓被人拿刀枪给逼着,稍微走得慢一点就被抽打,如果胆敢转身逃跑,那更是会被马上乱刀砍死,他们一个二个全都面无人色,眼神中毫无生气,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刘备见到这一幕,心中犹如刀割一般,双拳紧握,手指上的指甲插入手掌流出鲜血而不自知,望着城外的百姓,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不忍。
曹军在这些百姓的掩护下已经快要到城墙之下了,昨天的曹军推进到城墙之下的时候,起码损失掉了几千人,而现在却因为刘备投鼠忌器,毫发无伤的就来到了城门和城墙之下。
纪灵见状不由着急道:“主公,还是下令射箭吧,倘若任由曹军这样过来,那徐州城可就守不住了!”
“你疯了?”关羽怒道,“这些都是我们徐州的子民,怎么可以朝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城内还有几十万百姓,若让曹军破城,那城内的百姓怎么办?”
关羽一时语塞,这确实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就如同后世着名的电车难题一般让人难以抉择。
那些城下的老百姓,看到刘备大人和徐州军士都只望着自己,并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有的人想起刘备减免自己的赋税,有的人想起刘备为自己家人治病,还有的人想到刘备在徐州施行的种种仁政。
这一刻他们爆发了,有人高喊道:“刘备大人在徐州这几年对我们是怎样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曹军进入徐州……”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的曹军一刀砍死,然而这人的话语就如同导火索一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些百姓在这一刻都不愿意再往前了,很多人怒吼着朝曹军奔去,就是为了拦住曹军,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城墙之上的徐州军束手束脚。
还有的人大叫道:“刘备大人,你赶快动手吧,不能再让他们前进了,我们情愿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面对这些善良的百姓,迎接的却是一把又一把高举的屠刀,整个徐州城外,宛如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