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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北是从大东边的维修仓库过来的,横穿了大半个院子,到门口的时候,气喘吁吁的。

“哥,你慢点,我又不着急。”

“没事,就是跑得着急了点。”林立北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搬着背筐就进去了,林立钟跟在后面。

林立北的宿舍是单间,一个人住很是宽敞。

进门右手边就是挨着三面墙的大火炕,从南头到北头,南边大窗户下还放置了一张书桌,至于林立钟为什么知道是书桌,因为上面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排书籍,还是当初林立钟从邮局给她四哥带回来的呢。

火炕的最里面,放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炕橱,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装饰,很符合这里的气息。

门的左手边是个木头架子,上面放着洗脸盆,搭着毛巾,再往里就是一张长长的方桌,配着几个榆木凳子,正对门的北墙边还放了一个两扇门的大立柜,边角有磨损,应该是旧的,就是不知道是林立北自己添置的还是之前的住户留下来的了。

“四哥,你这宿舍不错嘛,两三个人都够了。”

“嗯,这边地方大,当初连里就放开了盖,这边是单人的宿舍,旁边那排是三人的,最西边还有一片院子,都是在这已经成家的。”

“就是偏了点。”

“还好,农场里有食堂,也可以自己开火,平时有啥想买的,可以搭着连里去采购的车一起出去。”

“那倒是挺方便的,比村里好多了。”

“来,喝点水暖和一下,我去院子里搬点柴火回来。”林立北把搪瓷缸子放到了林立钟的面前,“白天一般都在维修部那边待着,那里也点了炉子,暖和的很,屋里的炕一般都是晚上回来才开始烧。”

“不用忙了,四哥,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再说一路上都是走过来的,也不冷,先收拾一下我带来的东西吧。”

林立钟看着放在方桌上的背筐,把里面的被子先拿了出来,“这是前段时间托太奶给做的被子,做了好几床,这是你的四哥,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咱们的被褥都太薄了。”

“你留了吗?”

“当然留了,都说了,做了好几床呢,为这我可是淘换了好久的布票呢,对了,过年的时候二爷爷说要带着二奶奶回来,”林立钟说到被子才想起这件事来,这段时间光顾着往县城跑了,都忘了跟林立北说了。

“二老都来吗?要住多长时间?”

“算算时间,快了,说是要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再回去。”

“那让二爷爷他们住到咱家吧,正好地方够大。”

“嗯,我已经跟老支书说好了,屋子也收拾了,就住堂屋。”

“好,辛苦你了,立钟,我过年的时候可以请几天假,到时候回去陪陪你和二老。”

“还好了,我也就是每天收拾一点,反正现在都下雪了,地里根本没活儿,正好有时间。”

“立钟,我这里啥都有的,你不用每次都带这么些东西。”林立北看着妹妹从背筐里掏出一大堆的吃的用的,很是无语,这么大的长桌,摆了半桌子,他现在倒是很理解林妈为什专门写信来叮嘱他,让他看好林立钟,不要大手大脚地花钱了。“还有,咱妈可是专门来信说了,要我看着你。”

“放心,钱和票都是我自己倒腾的,够花。”林立钟继续收拾着东西,分门别类地分成几堆。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林立钟。”林立北就知道,她又去黑市了。

“哎,哥,哥,行了,我小心的很,再说了,现在就是我想去也去不成了。”林立钟整理好之后,就把筐子放到了门边,等会儿走的时候,提着就走了,“好了,四哥,不说这个了,你最近怎么样啊?”

“唔,还好,农场这边也没什么事儿,平时就是去维修部那边检修一下器械。”林立北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林立钟没回头,就没有发现。

“嗯,对了,四哥,我让村里的张大夫开了几幅治风寒的药,你要是着凉感冒了,可以熬点,之前的药罐子还在吧?”

“在,在立柜里放着呢,这药是随便能吃的啊?”

“没事,这方子村里人都用了好多年了,只要着凉了,肯定管用,西药也给你准备了,退烧药,感冒药都在这儿了,”

“你之前给我的药还有不少呢。”

“有备无患,这可是咱们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冬天,这第一场雪可是已经下了,我听太奶说了,这才是开始,最厉害的时候,能连着下十来天呢,这么冷的天,咱可都没经历过,万一不适应呢,是吧。”

“好,有备无患,我知道啦。”

兄妹两人又聊了点杂七杂八的,林立钟就要回去了。

“哥,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这天不好了,我可能就半个月来一回了。”

“行,你放心吧,我这边这么多同志呢,出不了事儿的。”

“哎,那退烧药也可以给小孩子吃的,不过十岁以下的孩子一次只能吃半片,十岁以上的可以吃一片。”林立钟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嘱咐了这么一句。

“你真是管家婆,放心吧,我们场里有医务室,常年都备着药呢,用不上的。”林立北觉得林立钟此时的嘱咐完全是瞎操心,但是没想到,一个月之后还真就用上了,当然此时的他是不知道的。

“但愿如此,行了,走了,你也回去吧。”

林立钟摆了摆手,就背着空筐子离开了,林立北站在农场的大门口,目送着妹妹一步一步走远,知道看不见影子了,才回到宿舍。

从林立北那里回来之后,林立钟的生活一如往常,这样平淡悠闲的日子。

平时往县城里跑跑,给谢仁送送菜,再去给王家那里送了几次野山鸡和野兔子啥的,不过也没敢给多了,虽然空间里不少,但是现在山里都积雪了,没人往里去了,野味也就少了。

当然了,王家还是把张翠兰介绍给了林立钟,一个纯粹的吃货碰到另一个纯粹的吃货,两人迅速就成了朋友,没错,吃货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再然后,谢仁又多了一个客户,当然了也是林立钟的客户。

谭嘉平这边倒是也稳定,毕竟这么冷的天气,植物没冻死就谢天谢地了,出了暖棚里的那些菜还在缓慢的生长,山脚下的那片地早就被大雪给盖住了,他也不每天跑了,隔上三天去一趟,确认他的麦苗没死就成。

但是顾明城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还是得见天地挑水,只不过,这段时间挑的少了而已,毕竟不需要给山脚下那片地浇水了嘛。

当然了,谭老师的暖棚里也不是每天都要浇水的,只是谭嘉平不甘寂寞,在林立钟提过一次水培植物之后,他就上心了,有灵泉这么便利的条件,当然要试试了。

就这的,在大冬天里,谭嘉平开始了他水培蔬菜的研究。

现在已经小有成果了,蔬菜在特定的容器里已经发芽了,林立钟去看过,不得不感慨,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从暖棚里出来,林立钟就去找了谭嘉平,从他那里讨要了几份实验用的培养液,回去之后,用空间里的灵泉水稀释过后,也种了出来,当然了,她种的是花,不是蔬菜。

就在宋大娘帮着积好酸菜的第三天,林二爷爷来消息了,他们已经到了市里稍作修整,第二天就过来了。

老支书最先收到的消息,林二爷爷有战友在这边县里工作,他把电话打到了战友那里,战友专门上门给老支书送了信儿。

知道具体时间之后,老支书就跟林立钟说了。

林立钟立马就决定明天跟着老支书一起去接人。

林二爷爷是早上九点的火车,所以老支书和林立钟是等天亮了之后才出发的,这几天又下雪了,所以两人喊了张建国,做了爬犁去的。

这次林立钟长了心眼儿,反正也没别人,就把之前从林立北那里拿来的毯子铺到了爬犁上,还准备了一床被子和大衣,好防寒。

宋大娘看着林立钟八成新的被子,觉得浪费,就把自家的一床旧棉被拿了出来,把林立钟的又给放回去了。

县里的火车站,林立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加上送林长湖那次已经是四次了,所以熟悉的很。

张建国牵着马去旁边修整了,老支书就带着林立钟进了站。

“太爷,那人说的是九点是吧?”

“嗯,对,黄同志是说的上午九点,这也快了吧。”老支书又拿出了自己的烟袋,说起来,今年这也是他近十年来抽烟时间最长的一年了,往年到了这时候,他的存货早就抽光了,临近过年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老支书就会放下烟袋,不抽了。

林立钟之前从滨城带回来的烟丝很多,都零碎分几次给老支书送了过去,所以他才能一直没有断顿,估计出了正月也没问题。

“那是快了,这都八点五十五了。”林立钟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这边的火车一般不会晚点,除了极端天气。

“也难说,这下了三天的大雪,路况肯定不好,可能会到的晚些,”

“不能吧,之前不是听说铁路临时招人清路了吗?”

“看看吧,眼巴前就到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汽笛声,这是火车进站前的信号。

老支书和林立钟听到声音就不说话了,老支书开始盯着出口处,林立钟则是把自己背筐里的牌子拿了出来。

其实就是一块木板,林立钟在上面贴了一块宣纸,上面用毛笔字写着“林靖安”三个大字。

“哟,这个好,这打老远就能看到,我就说呢,出门前就看到你筐子里的东西了,咋还带块板子出门,原来是这个啊,这好,这好啊。”老支书一回头就看到了林立钟手里举的牌子,字够到,也够清晰,关键是够扎眼,让人一出来就能注意到。

“嘿嘿,那是,这可是我花了好两天的功夫弄好的。”林立钟倒是也没撒谎,论毛笔字,她可是不行,她跟楼卫红打听了才知道,马有常的字最出彩,就去找了杜鹃。

当时马有常不在,林立钟就把东西和糖留给了杜鹃,第二天上午才拿回来,好在她干啥都喜欢提前,这才没耽误了正事儿。

“嗯,等明年建国他们再来接知青的时候,我也给准备一块,省下多费口舌了。”老支书边看边点头,越想越觉得合适。

说话间,旅客陆陆续续从站台里出来了,老支书也就不吱声了,专心地看向了出口处,这个时候,大家都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帽子围巾耳罩子,一样不缺,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这眼神再好,也很难把人认出来。

再加上,老支书跟林靖安和杜玉娟已经有小十年不见了,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认不出来。

林立钟正举着牌子,左顾右盼。

林靖安和杜玉娟已经出现在出口了。

“也不知道,老舅变样了不,我还能认出来吗?”杜玉娟倒是不担心人会不会来,她清楚老支书的脾气,知道消息是肯定会来的,就是怕认不出人来。

“哎,玉娟,别担心,老舅认不出来,不是还有立钟嘛。”林靖安是不担心的,就是两人都不来,这县城到靠山村也就二十里路,回村的路他还是认识的,只不过感觉到了妻子的不安,于是出声安慰。

“也对,还有小五这个丫头呢,安哥,再给我个小包,你自己一个人拎着太累了。”杜玉娟看着林靖安手里拿着的五六个小包,还有背上的一个大包,赶紧去接了两个过来。

“给你这两个轻点的吧,没事,我能撑住的。”

“哎?安哥,你看那是你名字吧?”杜玉娟抬头的功夫,就瞥见了站口的大牌子,太显眼了,上面的字也足够大,想认不出来都难。

“哪呢?”

“在那,哎那是不是小五,就是拿牌子的那个。”杜玉娟把包裹都过道了左手里,右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