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乾清看着杨羽耀，他的少年在得知爹娘打算让他年节时举办婚礼时愣住后，到现在都还没有晃过神来。贺乾清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杨羽耀给他的感觉，似乎对成婚十分排斥。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害怕婚礼时要面对众多宾客。
之前贺乾清提及成婚时，杨羽耀也是说希望从简，可与此同时，杨羽耀也表达了觉得那时成婚还太早了，他还未准备好。因此贺乾清并不知道这么多个月过去了，杨羽耀如今是否已经准备好成婚。
虽说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与道侣并无太大差别，说道如今的交往方式，还是杨羽耀提出来的，贺乾清推测，那个世界的有情人也会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甚至包括那本该属于夫妻之间的床笫之事，也会在这种相处方式中进行，甚至是普遍现象。否则以他的小耀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地把自己给了他。
“天啊……”终于回过神来的杨羽耀惊恐地感叹道。
“小耀？”贺乾清有些担忧地开口喊道。
“师尊……那个……爹娘他们打算让我们年节这样成婚的事，他们有事先和你提过吗？”转过头看向贺乾清的杨羽耀的瞳孔微微放大，看起来莫名地更加可爱了。
“未曾，想必他们也只是在讨论，无意间被羽轩听了去。我认为，你爹娘他们真的决定让你我年节这样成婚，定然会提前与你我商量，而非独断的。”贺乾清搂着杨羽耀的后脑勺，亲了下他的额头安抚地说道。
“师尊你真的想与我成婚么？男子……也能成婚么？”杨羽耀压下了内心的惶恐，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我自然无比希望你能与我尽早完婚，你我结为真正的道侣。这会让我更加的心安。至于你我同为男子，虽说不被世俗所接受，当然依然是可以成婚的。”贺乾清答道，随后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小耀你所待过的那个世界，男子与男子不可成婚吗？”
“有些国家可以，但我所在的那个国家法律法律并不认可同性婚姻。”杨羽耀答道。“我之前没太注意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如此。”
“法律认可？”贺乾清问道，这个词听起来有些新鲜。
“嗯，只有法律认可才能结为合法夫妻，婚姻受法律保护……虽然是这保护看起来越来越没用就是了。”杨羽耀答道，“我记得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法规条款吧？比如夫妻成婚改户籍还有和离时分割财产。”
杨羽耀想不通，既然这个世界上同性相爱如此的不受世俗所待见，又为何会允许同性成婚？好男风尚可以解释为想要尝鲜的癖好和跟风的行径，但婚姻……
“小耀，可否详细说说那个世界的婚姻？”贺乾清问道。
“嗯……在那个世界，每个国家的婚姻制度都不太一样，还有就是，因为我未曾考虑过要结婚，所以我所相对了解的那个制度，也不是很全面。”杨羽耀说明道。
“无妨，说来听听。”贺乾清鼓励地说道。
“嗯，首先是我之前说过的一夫一妻制，就是婚姻关系里有且只有男女双方各一人，夫妻双方应在身体和心灵上忠于彼此。夫妻双方任何一人在婚姻存续期间如果与其他人有不正常关系，则被视为对婚姻的背叛。称之为出轨。不过我印象中有一个民族的小分支好像因为情况特殊，所以能实施一妻多夫制。但总体上还是以一妻一夫制为主。”
“所以那个国家无论男子是何种身份，都不可以纳妾是吗？”贺乾清问道。
“在我所待过的那个时代是这样的，那个国家在过去的历史里也有过纳妾制度的存在。但众所周知，这样的制度其实是对女性的一种迫害，而在那个世界，人们追求男女平等，人们发现，将女性从婚姻中解放出来，能够获得更多的生产力。因此女性同样会外出工作，不再只能依附于男性。生产力的提升改善了整个社会的经济状况，因此纳妾制度以及奴隶制度被取消。”
“然后是婚姻财产的界定。成婚后夫妻双方所获利的财产属于夫妻双方共同获利。若是离婚，则进行平分。另外债务也是如此。”杨羽耀接着说道。
“债务？那如果其中一方并不知晓？”贺乾清感到这听起来很正常，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这里面确实是有会被钻空子的地方。虽说法律规定如果是个人债务，不需要夫妻双方共同偿还，但事实上，会有一些操作让界定取证变得困难，最终导致即使一方毫不知情，仍被迫共同偿还债务。”杨羽耀答道。
“嗯，还需要说什么呢？家庭暴力？婚外情？抚养权，遗产分割？”杨羽耀有些猜不出贺乾清具体想要了解哪些内容，涉及婚姻方面的事情太多了。
“不如说说那里是如何成婚的，也是像这里一样要三书六聘吗？”贺乾清问道。
“如果只是获得法律认可的婚姻的话，就要结为夫妻的双方一起去扯个证。嗯，就是到由政府设置的指定办事处去办理结婚登记，然后就会得到名为结婚证的红本本，便算是合法夫妻了。”杨羽耀答道。
“那个世界，不办婚礼？”贺乾清惊讶地问道。他不理解，如果只是两人去领叫做结婚证的本子，那两个人的亲友岂不是不知道这两人已经结婚了？
“有办的，但也可以不办。这个主要看个人。不过国家提倡婚礼从简，反对铺张浪费。如果是政府机关的公务人员，会对婚礼的桌数有限制，以此来控制婚礼的规模。”
杨羽耀回答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在那个世界的自己到底算不算公务员。他没有参加过公考，进入研究所也是属于特聘，但他享受的是最高级别的待遇，他的医保，是能百分之百报销的。而他爷爷，身为知名大学教授，医保的报销比例也才百分之九十。
当然他的医保百分之百报销也属于特事特办，毕竟他不符合正常医保全报销的条件，是国家不惜花重金也要吊着他这条命。只是摊上了那眼球怪物外神和它埋在杨羽耀身体里的系统一通操作，将一切努力付之东流。所以……大概，他应当算是特殊公务人员？
“另外还有一些人因为身份特殊，也会有意不办婚礼以达到‘隐婚’的目的。”杨羽耀补充说道。
“我……不太能理解这种做法。”贺乾清坦诚地说道。
“毕竟观念不同，在那个世界，也有很多人根本不想结婚的。”杨羽耀并不奇怪贺乾清为何不能理解。
“连婚都不想结？！为何？”贺乾清感到更加惊愕了，若说修士中孤身一人者不少，那大多也是未遇到合适的伴侣。况且修士无论是从主观还是客观来说，不像凡人那么需要传宗接代。可那个世界的人均是凡人，就算寿命长者，不过百年，为何也会不想成婚呢？
“大概对于这部分人来说，结婚并不值当吧？”杨羽耀不确定地说道。
“虽说那个世界追求男女平等，但事实上女子工作上会受到许多的刁难。未婚的的不要说是担心其结婚会辞职，结婚的不要说担心其不久就要生孩子，生过孩子的也不要，有说担心其会生第二胎第三胎的，也有的说生了孩子后不能配合工作调动所以也不能要。为了不履行用人者相应义务，什么借口的都有。”
“然而由于那个世界许多人都没有了土地，几乎活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花钱，如果女方不工作，而男方没什么本事的话，很多家庭的生活就会变得非常的艰难。为了保住工作，一些女子不愿意结婚，而一部分男子，同样因为婚后所会产生的巨额开销而望而却步。”
“此外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是那个世界的信息的高效传播，让人们被迫接收各种好的和不好的信息。各种骗婚骗保背叛杀妻杀父等等与婚姻相关的案件一旦多看一会儿，就会不断地出现。这些信息帮助一些人从痛苦的婚姻解救出来，或让他们能看清身边的人及时止损。但也有人为牟利故意制造焦虑，让人对婚姻望而却步。总之就是，如果一个人能过得很好，为何要踏入可能让自己遍体鳞伤的婚姻。”
贺乾清听完了杨羽耀的话后，沉默了许久，在这个世界，同样也有许多不幸的婚姻。那些忍无可忍的人或是疯了或是死了。当然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痛苦的原因的。婚姻确实并不容易，但如此抗拒婚姻，是正确的吗？
“那小耀你呢？你对成婚又是如何看的？排除婚礼的情况下。”贺乾清看着他的少年，开口问道。
“我想……我自身对此没有很强烈的想要成婚的意愿。假若套入我所知晓的婚姻之中，我不觉得婚姻对我而言有任何利好。”虽说已经预想到杨羽耀对待婚姻的看法，但贺乾清还是心头一凉，可没想到，杨羽耀接着话锋一转。“但是，因为对象是师尊你，我想，我可以接受被束缚，甚至是损失。”
“若是我，小耀你便愿意成婚是吗？”贺乾清伸出手抚摸杨羽耀的脸颊，少年配合地闭上了他金色的眼眸。
“若是师尊你一直如此，我想没几个人会拒绝与你成婚。”杨羽耀重新睁开了眼睛，淡笑着说道。
“在小耀你心中，我这么好吗？”贺乾清也笑了起来，虽然眉宇间依然凝着些许忧愁。
“是的。”杨羽耀应道。
“小耀，我还有一事想问。在那个世界，人们交往便是可以行夫妻之事了吗？”贺乾清问道。
虽说他过去有意无意地混淆交往的概念，占有了这个少年。但如今已经渐渐明白交往真正的含义的贺乾清意识到，所谓交往，应当是情侣双方在婚前了解熟悉彼此的，判断对方是否适合成婚的过程。
有这么一个阶段，至少不会像这个世界许多的新人一样，婚礼结束后才知对方是何种模样，更是不会在相处中有那么多的冲突。但到行夫妻之事的程度，是不是太过？男子没有受孕之扰，但女子，在这个世界，人们会希望这些女子成婚时都是完璧之身。
“挺多人会。好像有些人会把这一项也纳入挑选条件中。”杨羽耀答道。
“那万一在这个阶段女子受孕了呢？”贺乾清追问道。
“有相对安全有效且不会造成不适的避孕措施。不过也有的人是有意要婚前先孕，怀上了，甚至孩子生出来了才成婚。”杨羽耀答道。“当然也有怀了不能继续走到一起的，有些选择打掉，也有的把孩子生下来后再讨论孩子给谁养。只不过这种极少，一般都是不能打胎了才会做此选择。”
“那个世界打胎也不伤身？”贺乾清问道。
“伤，非常伤身。”杨羽耀答道，他为黄雅的二妹黄幸弄来的堕子汤属于灵药，对母体几乎无害。在那个世界，人流可没有那么温柔。若是孕早期倒是可以也靠服药终止妊娠，但稍晚一些，就只能靠人流手术了。而任何手术，对身体都是大伤。“当然最好是不要如此，但大多数人都会情不自禁吧？”
“的确。”贺乾清承认道。若是他，哪怕他修了那么多年的心性，杨羽耀允许，他便也不想忍耐。情至深处，便渴望更深的接触，毫无保留的亲密，在律动中，合为一体。
“师尊，我知道你希望通过成婚来确立你我之间的关系，”杨羽耀抓着贺乾清的手臂说道，“请给我在多一些的勇气。”
从未想过杨羽耀会做出如此请求的贺乾清瞳孔颤动，他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那好像是看到山间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看到云开雾散，终见一轮月明。随后他紧紧抱住了杨羽耀，开始忘情地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