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宿双目圆睁,不敢想象为何那往生剑会击中自己。
但胸口的凉意提醒着他——吾命休矣!
唐稍为了这一击,不惜挨了重重一下,此番嘴角流血,内伤颇重。眼见得了手,心下稍安。
“咳。。。臭小子。。。你怎的。。。”井宿满眼吃惊,想破头也想不到为何着了道。
“我劝你少说两句,小心一口气倒不上来,死得更快。”麻草少年道。
“咳。。。也许吧。。”井宿深知大势已去,脑中凶念再次涌出。
只见这厮猛然点了自己大穴封脉,反手直奔后脖颈——将另一根系魂钉也拔了出来!
一身毒血再无束缚,这西别来的宗熙书登时满面黑气,仿佛一条毒蛇将全身缠绕在了一起,便是胸口那往生剑伤,崩血之势也停了下来。。
“妈的。。”唐稍挨了一记毒掌,此番毒气入体,脸上肿得像个猪头一样,忍不住瓮声瓮气大喊一声:“皇帝老儿快跑!”
但那声音却好似没有人影快,井宿不留后路,只想着一命换一命,这一击惊天动地,手中三根钢钉闪着阴森绿气,飞射而出,直奔远处的女皇。
一瞬之间,唐稍肿胀的眼睛视线模糊,来不及多想,直奔那三道寒光而去。
‘噗噗噗。’
唐稍舍身飞出,拼尽全力伸手将那钢钉尽数挡下,三根钉子牢牢钉在了右手臂上。
“臭小子,这南洛狗皇帝是你什么人,你竟要舍命救她??”
前有莫涤尘,后有唐稍。前后两个人如此拼命,倒让这西别高手恼羞成怒。
唐稍被再次重创,只觉体内三道阴毒 四下乱窜,拼尽全力却也压制不住,再次吐了口血。
“我氏族虽已不在。。。但神通却还在我身上。。。你这西别毒物。。今天。。今天必须死在这。。”
唐稍进气少,出气多,生机飞速流逝。
“嘴硬!我这三根扬骨钉,便有锯鳞丹青,太攀凝脂,穷阳散三种一等烈毒。你逼我卸了两根系骨钉,今日这大殿一个也跑不了。”
眼见这宗熙书身形再动,唐稍心有不甘,但身体却依然不听使唤,顿生麻痹。须臾之间,这麻草少年脑中闪过了往年学艺之时,似乎已然触碰到了死界。。。
“师父,我唐家的本事,是天下第一嘛?”小唐稍问。
“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白须老者笑道。
“明白了师父,徒儿一定虚心学艺对敌。”
“着什么急?为师还没说完呐!”老者给了徒弟一下,继续说道:“若说平常对敌,我唐家的手艺确是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若是舍命相搏。。那咱们可就是天外的天,人外的人。”
思绪一闪而过,已长大成人的唐稍嘴角挂笑。
决心已下,唐家百年绝学,今日便要再现光辉。
“炁有阴阳。炽热寒虚,悖逆为毒,热盛而冲,脉毒以出,攻之如虹。”那绝高心诀回荡于唐稍脑海之中。
毒器之道,两路高手,眼看便要一决雌雄。
却听一声大响——‘轰隆。’
大殿正门不知被什么一举撞开,一道白影飞射而入。
那寒光划开了毒烟,带起一道旋风,直奔井宿后心。
‘噗!’
可怜这厮打出了全部底牌,胸口再次被开了个窟窿,一股毒血登时涌了出来。
屋外风雨交加,大门一开,那毒烟登时被吸出了半数。
待得尘埃落定,却见一仙姿少年正手握利剑,将那宗熙书来了个透心凉。
井宿还想再说什么,却觉那系魂钉带来的业力已然消失殆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满心恶毒诅咒统统憋在了胸口。
眼见来人身形,唐稍心下大安,登时真气爆泄,作势便要晕了过去。
“正信小子让开!”门外又传来一声,一道人影紧随而至,这人一身血污,似也刚从修罗场杀出来似的。
那人冲至近前,但见唐稍模样,眉头大皱:“唐小子,生死存亡,我只问你一次,要命还是要本事?”
唐稍迷离之中听了这话,心中似乎也明白这问题的答案,鼓起最后一缕真气虚弱道:“要。。要命。。”
‘噗!’寒光一过,这少年挨了毒钉的右臂齐根被来人飞速斩断。
毒烟散尽,女皇眼见这少年被人斩断了胳膊,忙吩咐护卫搀扶着走到近前,这才瞥见来人。
“宇文先生。。这是。。为何?”
没等女皇问完,宇文虚中连忙伸出手来,一旁的仙姿少年忙从内衬长袍上撕下一条干净的递了过去。
一番包扎止血,宇文虚中擦了擦额头汗水道:“这小子可真狠呀,那三根钉子上的毒鬼神难敌,就敢以血肉之躯抵挡吗?”
“宇文先生,唐兄弟。。能活下来吗?”一旁的正信问道。
“不好说,在下也只能兵行险着,趁着毒物还未完全入体,先断了来路。只是这小子以后就算活下来,也少了一只手臂,希望他醒过来不会怪我。”宇文虚中叹了口气道。
正说着,门外又来了一女子,便是城头对敌的杨执星。
眼见唐稍惨状,杨执星不由得捂嘴惊呼了一声。
“星妹别怕,有宇文先生在,唐兄弟应当能活下来的。”
“三位一身血污,可是城头激斗所致?听闻北府来了高手,如今看来?”祝昱问道。
“陛下不用担心,北府狗一气炸了城墙,我等原本占了优势,这一炸脚下无根,险些被埋了。”宇文虚中边说边为昏过去的唐稍处理伤口。
“陛下,如今城墙告破,我们三人虽然重创了那几个北府怪人,但大势却是不太乐观。。北府人太多了。。”正信虽然挑伤了那新七宿,但城墙崩塌之际,远处一望无际的北府人却是历历在目。
祝昱闻言,眉头紧锁,缓缓打量了眼前的几人,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唐稍,脑中想起了方才莫涤尘流血的双目。。
“罢了。。这结城怕是守不住了。。”祝昱勉强站起身来,轻轻叹出一口气道:“传我旨意,全军撤退,掩护百姓往兴城撤。”
莫涤尘虽然被人重伤,但此次结城之危,众人早已事先推演过各种结果,此番城破人亡便是最坏的打算,此番护卫领了旨意,连忙起身传达去也。
“陛下,既然决定撤退,我等还是速速走吧。唐兄弟这伤势,光靠在下的这点手段,可未必保得住小命。”宇文虚中说罢,将唐稍交给了一旁的护卫,转身便要走。
“宇文先生!”祝昱出言喝止:“先生为我南洛鞠躬尽瘁,前面便是有死无生的战场,我们南洛人不能再欠先生的。先生速速随我一道走吧。。”
宇文虚中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冷声道:“吾爱死于北府人之手,我那徒儿如今生死不明,在下万万不能离去。”
眼见宇文虚中飞身复又冲杀回去,正信当然也挂念着自己那好二弟。
“星妹,你受伤了,随皇帝陛下逃命去吧。我有师父神功,又有王剑沧瀛,定能脱身。待我寻了二弟,再去寻你。”
眼见情郎执剑仙姿,杨执星心有不舍,但见那兄弟之情如同一团烈火,在情郎眼中熊熊燃烧,当下只能言加嘱咐,不舍离去。
此时倾盆大雨已然过了峰头,外城的喊杀声渐渐反客为主。
城外,北府大营,帅帐。
“报!”
“速速说来。”
“回上师,城墙已破,我军遭遇南洛顽强抵抗,死伤惨重。但南洛人已然顶不住了,已有崩溃之势。”
“嗯。。传我指令,全军出击,务必将这结城赶尽杀绝。”
“得令!”
那传令兵转头刚要走,却见帐外大雨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背着一杆长枪,轻轻伸手将那兵卒拦了下来。
大雨之中,那传令兵没想有人敢在军营之中拦自己,刚要发作,却借着一道雷光,看到了那来人的样子,登时跪地叩首。
“见过太微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