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狗?”奎宿没曾想,这南洛的城,却冒出两个东川国的打手,心中一阵鄙夷。
但方才过了几招,那空手少年的功夫深不可测,诡异得很,奎宿自诩阅历丰富,脑海中却未能想出在哪里见过。
“你们两个不是南洛人,我们两个,也不是北府人。我们谈不上什么国仇家恨,如若二位能让开,这结城之战,我可保你二人不。。。”
奎宿心道东川北府血海深仇,本想着绕开这路仇恨,哪知话还没说完,花不谢双剑已然到了近前。
倒是一旁的昴宿抬手两刀,生生将那攻势挡了回去。
奎宿眉头大皱,狠狠道:“明白了,二位看来已经成了南洛死士。那便只能你死我活了?”
一语道罢,奎宿猛然冲出,这一下拳风更胜之前,只想着一拳破敌。
哪知左逢忱同样下了杀心,来去之间早有戒备,闪身一让,将那裹着麻布绷带的拳头紧紧夹在了腋下,身形猛然扭转,反身一肘直奔太阳穴。
奎宿这般杀伐种,将那一肘硬生格开,抽身而退,复又战到了一处。
这二人虽赤手空拳,但招招锁敌要害命门,都想着一举制敌。
左逢忱双掌游走,如天上的云彩,风云变幻。掌势化作清风,将奎宿紧紧缠住。
奎宿更是越斗越惊:“哪里来的臭小子,难不成我久居西别,江湖上已然这么多后辈了?”正自想着,便见左逢忱身形猛然上挑,一掌直奔自己天灵。
奎宿身子一沉,双掌上翻,二人四掌相交,一声闷响。
奎宿脚下被这一击猛然踏出了个坑来,一时间碎石纷飞,尘土飞扬。
这一击,左逢忱下了死手,那聚散六合气盘桓三周天,凝于一处,便有破城之力。
两股内劲猛烈交锋,一击轰开。
奎宿只觉两掌发麻,一股尖锐内劲仿佛一根银针一般破体而入,顷刻之间险些入了心脉。若非久经沙场,这一下,奎宿便要被来个心脉崩解而死。
一来二去,奎宿心中咯噔一下,方才还想着毙了这二人再去杀皇帝。现下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对,心中隐隐已有了三分危机感。
“怎得?方才不是胸有成竹吗?”左逢忱连续猛攻,此番面不改色,气息平稳,哪里像是刚刚死斗的样子。
奎宿眉头紧锁,一言不发。默默拆起了手上的麻布。
“臭小子,五年以来,你是头一个让我拆它的对头。”奎宿边说,解下的麻布缓缓落在了地上。
左逢忱定睛一看,只见奎宿那一双手臂,遍布可怕伤疤,那伤疤之中,有齿痕,有烧痕,还有甚多看不出是什么的伤疤。虽然皮肤毁了,但上面隐隐泛着紫气,此时看起来,诡异得紧。
“小子,老夫可要认真了。”
一语道罢,奎宿身形陡然窜出,那一双手臂如今仿佛从鬼神之处借来的一般,竟隐隐有热气显现。
拳势如潮。
左逢忱不知那双臂门道,只能竭力闪躲,虽未被直接击中,但那拳风所过之处,强烈的灼痛不时传来。
顾不得其他,左逢忱翻身一击,以双足格开了那可怕的手臂攻势,一连退了三步。
“你这是修的什么邪门功夫?”左逢忱怒道。
“小子,这你可想错了,这双手,是为了保命无意得之,怪只怪你没早点放老夫过去,废话少说!”
奎宿再次冲出,这一次,便是要下死手。
只见这赤膊怪人浑身热气蒸腾,那一双手臂此时热气近乎肉眼可见,便是手臂上的紫气亦更明显。
强敌当前,左逢忱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这厮要是放过去,城里的南洛寻常士兵定要被活活打死不知多少。
银牙一咬,左逢忱也燃起了斗志,体内六元天罡裹着游丝气,化作一阴一阳两缕清风,将周身经脉融会贯通,数息之间便是三周天。
若说宇文虚中的游丝气但行神速,那他的乖徒弟此时,便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道真气相生相盛,在那周身百窍穿走,如履平地,远非常人可比。
一道拳风如蒸腾烈日,裹着紫热邪气猛然轰至;另外一道,却如同天地正气一般,无执无惧,无欲无迷。
一阵激烈气浪化作罡风,将四下废墟瓦砾一并卷起,一时间尘土飞扬。
那尘土之中,噼啪作响,二人以拳掌相搏,抵气搏杀,早已忘了周遭的其他。
哪知那斗阵另一头,此时已是血光飞溅。
双刀对上双剑,邪物遇到狂人,结果便是血腥的拼斗。
花不谢两把神锋左右开弓,绝首再开如今仿佛长大了的孩子,不再只有戾气,竟隐隐多了一丝克制。
倒是那昴宿,手中双刀狂悖异常,出手狠辣。
二人闪转腾挪之间相互试探,互有得失,却难将对方一击毙命。
两路顶尖的搏命技,在这结城废墟之下,绞缠在了一起。
四把兵刃,两道身形,如同陀螺一般,死斗于方寸。
却见这三四块青砖见方的空间之中,刀剑相格的火光飞溅,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二人越斗越快,斗到酣处,那兵刃之声竟连了起来,只是除了火光之外,隐隐有血花混杂其中。
昴宿早已没了神识,只是个杀戮的傀儡。而那朵不谢之花,亦是凭着猛烈的仇恨杀伐多年,早已忘了何为疼痛,何为恐惧。
而今两人,一死一生,凛冽杀气裹着刀光剑影,已然成了一道屏障,将那点点血腥罩在其中,一滴都飞不出去。这道屏障,以气为炉,以神为薪,先停的一方,将会被碎尸万段,万劫不复。
两场搏杀同时进行,老天爷似乎也不甘心闲着。一阵清风裹着阵阵土腥吹过,点点水滴依次落下,随之便是万万千千——又下雨了。
只是那代表生机的甘霖,被那刀剑死斗牢牢挡在了外面,便道是:“崩城一落,天降甘霖鉴生死;血浴刀光,浸润后土证轮回。”
一道惊雷瞬间撕开了天空,也照亮了地上,结城残骸之中,死斗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