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大人放心,我是小姐的侍女,更是金家长大的人,此生定然以金家为重。”
“你以为我是为金家,为金晴着想?”元卿走到她面前,“你误解我了,我是为了你。”
金柠不可置信抬头,眼泪涌出眼眶,“为我?”
随后她自嘲一笑,“大人别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奴婢,即便做了几年陈家二少夫人,也始终是奴婢,这一点改不了的……”
“你看着我,”元卿追着她的视线,正色道,“我说这些话无关你的身份地位,而是真正地为你打算。你实话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怨过金晴,哪怕是一丝?”
金柠眼中闪过纠结,良久,她坦然道:“不瞒大人,确实怨过,每当被陈骏打得快要熬不过去时,我的怨恨便会变得强烈,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可清醒过后,又能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怪不得她,如此循环往复,我几乎以为自己快要疯了。”
说话时,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果然。
很难有人在经历苦难之后,还能坦然面对曾经间接导致她遭遇苦难的人。
即便金晴无错,但在受苦之人眼中,与其恨白家陈家这些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倒不如把恨意施加在相对弱小的金晴身上。
她救了金晴,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不断说服自己。
虽然短时间内没问题,可日久累积下来呢?
金晴不知她所遭受的那些,心性如闺中时一样单纯,将她当成好姐妹对待,彼时金柠心中作何想?
反过来,金柠对旧主一如往昔,金晴自觉愧疚,对她愈发好。
日复一日,想要补偿的心逐渐演变为卑微讨好,那时金晴又当如何?
心理能量是守恒的,负面情绪积压久了,非但不会消失,反而会以另一种形式疯狂爆发出来,最终伤人伤己。
她见过这样的事例。
本来很要好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为了另一个受尽苦楚,重获新生后,两人却再难回到最初,甚至互为仇敌。
要说错,其实都没错。
金柠是个心性坚韧的好姑娘,金晴也没有做错什么。
她们二人,不该有那样的将来。
她挑破金柠的心事,也是想帮她理清楚她自己真正的想法。
就当是她救赎心发作。
最终结果如何,还是由她们自己决定。
“我并非要干预你的意思,你与她如何,都与我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为了稳住金家,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元卿解下腰间象征身份的牌子,“等忙完了岑州的事,我便要动身回京,在这期间,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等她走出几步,金柠骤然出声:“大人等等……”
元卿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她握着那枚牌子,似有些踌躇,“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江州余大人家的小姐?”
“江州前知府,如今在堰州任职的余大人?”
“正是。”金柠稍稍弯下腰,“如果大人有幸见到余家人,请代我向余小姐表示歉意。”
余家人……她想到了曾在余州有过交情的余筝,难道指的是她?
结合金柠和余筝身上所发生的事,元卿很快便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莫非多年前那个负了余小姐的未婚夫就是陈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