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怎样?
终归是自己胆小懦弱,意志不坚决,没有反抗的勇气,才会一次次与真相背道而行。
虽然后来隐约猜到她可能还活着,可是他清楚地知道,早在自己行差踏错的那一刻起,他与她便再无可能。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
所以才会终日颓废惶惑,企图欺骗自己,逃避这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邓崇没再往前走,站在那里满身寂寥,这是谢绾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她虽然不能原谅他,可她内心里装的,依旧是那个会与人畅谈风月的儒雅书生,那个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谢绾眼中闪着泪。
她被外祖母带回谢家之前,就与她做了个约定。
她在此一日一日地苦等,等着他去发现,去反抗,最后将她光明正大地带回家。
可是他没有做到,她内心失望至极,甚至要去落发为尼。
这里的师父们都不肯收她,说她并未放下。
什么叫放下?
是恨他,将他捉来千刀万剐?还是故意躲着不见他,强迫自己忘掉关于他的所有?
她想不明白,便日日跪在佛前,打坐念经。
脑中存留的记忆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她多跪一日,记忆便会散去一些。
直到最后,她仿佛只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刻。
他面颊微红,略带局促地向她问好。
她想,是时候了。
“邓崇,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我不会,我希望你也不会,走出这道门后,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向前走,不要回头。”
她缓缓合起双手,满目虔诚,“我会为你祈祷,愿你此生康健,远离疾苦。”
谢绾缓缓退回屋内,关闭房门。
邓崇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看到母亲担忧的面容,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尽数咽下。
身后庭院内响起似有若无的吟唱声,那声音若泣若诉,音调含着无限的悲凉,似乎又带着安抚人情绪的力量。
邓崇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他们此后大约不会再见,她所希望的,他会尽全力去达成。
她说得对,自己不该再陷在过去里自怨自艾,他还有家人要照顾,他的路还很长。
“走吧,母亲。”
柳如意瞧了儿子一眼又一眼,始终不敢相信他的变化能有这么快。
邓崇知道母亲在忧心什么,他浅笑了笑,“母亲放心,孩儿既是已经想通,就不会再做傻事。”
“那她……”
“她也很好。”
暗三从树后现身,一双眼呆呆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几人。
一阵凉凉的风袭来,暗三释然般地笑了笑。
邓崇能重新振作,对邓家,对谢三姑娘来说都是好事。
事情总算平稳落幕,他也能松一口气了,真好。
……
谢绾带发出家的消息传来,姜老爷子气得几乎将整个书房砸了。
自此,他要绑定和雍郡主的最后一根绳索也就此断裂。
那陈兴卫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元卿怕他被姜老爷子逼得狗急跳墙,便想着去找和雍郡主谈话,希望能借此从她口中得到一些真相,将陈兴卫钉死,再也没有蹦跶的机会。
此次陈兴卫真是触到了和雍郡主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