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牛尚云才磨磨蹭蹭、大大咧咧来到医院病房。
肥头大耳的朱尚云倒也高大魁梧！配上一脸横肉，还真像能唬住人的家伙。当县长有些不合人民政府良好形象，当高级打手还行。
沙发上的郑清看着他没说话！牛尚云斜眼郑身上的石膏模，大大咧咧坐到郑清对面：“你就是郑清？”
郑清仍然看着他没说话！
“他们说你重伤，在医院也经常昏迷。特么的！原来都是谣言。看这精神状态，完全可去办公嘛。”
牛尚云缩缩眼，略为掩饰地开始…对郑清无礼地全身扫描。
郑清还是盯着他一言不发！
“郑清你找我来干嘛？你要没事我可就走了！县政府工作很忙。”
郑清仍然只紧盯着他！
“郑…代县长！你…是为了教育局与财政局长之事？我是为他好！”
郑清终于摇摇头，长长叹息一声！以最惋惜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这事？那…郑县长…对了，金参灿那条狗刚才来你这里了？”
郑清继续摇头叹息一声！继而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啪！看看你成何体统！一个班子里的同志，居然能如此出言不逊！”
“我呸！说他是条狗那是抬举他！狗还能喂得熟！他养不熟！”
此人倒有点传统的忠义观！
“跟金县长无关！但有人认为我与省市纪委的同志，工作联系紧密！故要求我：身为县长，理应清除干部队伍中的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什么害群之马？”
郑清又盯着牛尚云看，一言不发的边看边摇头。
“郑清！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害群之马！金参灿那条狗都污蔑了些什么？”
郑清摇摇头：“都说了与金县长无关！你……算了……你可以走了！”
牛尚云却渐渐冷静起来！放下二郎腿坐正，从横肉中挤出如花笑容：“郑县长，我是个粗人！刚有很多失礼之处，县长不会见怪吧？”
特么的！说自己是粗人的全都不粗！这家伙没表面上的鲁莽愚蠢。
郑清摇头：“不怪你！真的，你可以走了！我只是自己有点纠结…”
“县长纠结什么？尚云或许能为县长分忧一二，县长说说看？”
都当县领导了！哪来的粗人？
郑清犹豫着纠结着，半天才道：“资料显示，县投资发展总公司的副董事长、副总经理一直是牛县长；董事长虽换了四个，但董秘与董办主任一直是孙渊成……”
“啪！说起这个老子就来气！那里的事老子啥都管不了，这顶狗屁官帽却总是想摘都摘不掉！”
“怎么会摘不掉呢？比如我，就坚决不会出任董事长！除非常委会能授我以全权，投资公司的事我能独当专行！我所有决定无须经常委会讨论。”
“以前县长要不到这个权，现在给你这个权也没用！烂透了。对了，郑县长刚说的害群之马？是……”
“城关镇有个两百万的…助农低息贷款！年年展期…至今…已五年了！这事，牛县长听说过吗？”
“啊！听…听说过！县长，您可不能听金狗一面之词啊！是这…”
“住口！我说过两次了，这事与金县长无关！你就说怎么办吧！”
“县长，当时经过常委们讨论过，要…要让投资公司资金充实起来！这个事妫松树他们都知道的！”
“有会议记录吗？”
“没…没…不过真是大家同意…”
“那就好！到时请妫书记他们都去省市纪委，为你作证就行。”郑清一副这我就放心了的样子松口气道。
“可千万别！县长！您不了解那帮孙子，他们现在都不会承认！”
“那就麻烦大了！有人向我正式举报了，作为领导干部！我不能装不知道啊，你去市纪委，还是省纪委主动说明情况？争取主动！”
“那帮孙子不会作证，这事就没法说得清！县长啊，您得帮我！”
郑清悠闲的喝着茶。
“县长，王大军与南添绘两位同志，本质上都是极优秀是同志！今天我对他们关心过头，我得向您检讨！明天我就会去表扬他们。”
郑清摆手打断：“让他们多学习几天也好！你…还有事吗？”
“有！县政府终于迎来了优秀的县长，我要代表广大干部职工们，积极向县长靠拢！紧紧团结在县长周围。另外…另外…县长的裁冗员、刹三公消费举措大快人心！作为在罗江工作很多年的常务副县长，我责无旁贷！愿为此冲锋陷阵！”
郑清笑而不语，没有态度！
“对了！那个纾困捐款专项资金账户，实在是罗江县的德政仁政！我作为老同志，一定会向广大干部宣传！只有具有仁心善德，才会睡得安心。”
特么的！谁说他是粗人？人家可是啥都全明白着呢！
不过，好不容易捏到了这家伙痛处！可不能轻轻放过：
他这事，事发之前主动退款、写材料说明，郑清再为他作证背书：是其主动认错行为！就能够啥事没有；反之，郑清盯着使他一路顶格惩处！进去关几年都嫌轻了。
不健全下的自由裁量权……
“那你呢？”郑清淡淡道。
肉痛！五年来，那可是三分的本金利息月滚月！应该赚大几百万了吧？可特么赚得多就判得多！
当时只说自己去借钱，贷款也是极秘密进行的！除了金狗，哪个能知道得这么详细？可恨！
“向县长汇报！我明天就会去取出那笔钱，除还清银行本息之外，我一分不剩捐款给专项资金账户！到时，还请县长您为我的说明材料上，把把关…并签个意见！拜托。”
特么的！套路他门清……
郑清犹豫一会，直到急切的牛尚云又要张口！才轻轻道“投资公司敏感！别太张扬！材料写好点。”
“一切遵照县长指示办！县长，您看……”牛尚云小心翼翼说道。
这就想跑？等明天老子给你签上意见，这事就算过去了！你是不是又打算…再骑回老子头上？
“尚云啊，其实还不止这些呢！实名举报的事挺多的，都谈了好久！当然，这人可不是金县长！警告你：但凡我发现你去找金县长麻烦，影响班子团结！我就不会放过你！”
“对了，考察红灯区是怎么回事？还有城关镇李…组织部张…说说！啪，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说不是金狗？这么秘密的事特么的全知道，除了金狗与妫松树一伙！罗江谁有这本事……
可牛尚云冷汗都出来了！
那两次可差点搞出人命！那两婆娘虽看上去守口如瓶，心中怨气可大着！纪委只要找她们准坏事！
冷静地又想了想，牛尚云才说道：“县长啊，有些人就是看不得…我们政府班子团结！不找些莫须有的东西污蔑造谣，又如何能挑拨离间呢？县长，您对罗江县的形势，还是了解得不够啊！您就看我的行动，好吗？”
老子可不就是要看你的行动吗？你不跟他们打起来，能放心吗？
“尚云说得有些道理。我看到那些能令人义愤填膺东西后！并没全部采信，也没立刻采取措施！而是…想起了投资公司的事……这才找你来了解情况！否则，我还真不会找你。”
“谢谢！我要就上午的事再次道歉！不过县长，我势单力薄…”
其实这家伙很滑头！
“有人说，我若心软不处理…”
“县长我懂！我会全力以赴！”
……
牛尚云走了！这才是郑清苦思的驱豚斗狼之策。牛尚云说起来，顶多算头凶猛大野猪！尽管也非啥好东西，但比狼群威胁小得多！
至于有没有效果？天知道！
大人物说实践出真知……说不定能意外咬死两头狼，那就赚了！若被狼群反杀？心痛的又不是他……
至于这家伙耍滑头？这倒是可以放心！
郑清已准备好帮帮他，帮他下这个决心：他这牛上天的性格，当那件大事摆平后，必然会到金参灿面前说道……
有些事，也便顺理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