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俞家兄弟们在外面,把姜家儿郎们给折腾的有多狼狈,就说内宅闺房之中,俞家女眷们也是手忙脚乱的对嫁妆找东西。
“大姐,你送的那个平安如意锁呢?这大喜之日哪能用项圈,光秃秃的多不喜庆?赶紧换了!就换上面镶嵌着红宝石的那个,快点给老三带上,人外面迎亲的已经闯过好几关,大哥二哥都放行了,一会儿小六他们该拦不住了!”
在门口瞧过热闹的俞兰儿,即使已经为人母了,还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可见是被她夫婿给宠的不行。
“唉哟二妺妹,你这挺着个肚子的往哪挤啊?听话,在一边坐好别给我们添乱。四丫头,快把你二姐拽一边去!”
长嫂庞若婉忙的晕头转向,一会儿想起来缺这个,一会儿想起来少那个,本来就够着急的了,俞兰儿还大着个肚子在旁边晃来晃去的,她可不是得训人了吗?
乖巧的俞菊儿赶紧上前扯着自家二姐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按在椅子上坐下。这两天因为弄丢了和赵家哥哥的婚事,她在家里可不受待见了,还是少说话为好。
“我怎么就添乱了?这不是为了给你们探消息吗?动作快点的吧,一会儿外面催妆炮就该响了,你说怎么……”
俞兰儿不服气的给自己辩解了两句,然后被温柔的长姐,给瞪的不再说话。俞梅儿看看长嫂脸色不大好看,赶紧替妹妹往回找补了几句。
“兰儿她打小就有点缺心眼,这老话都说一孕傻三年,你看现在可不就更傻了吗?大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忙咱们的。”
庞若婉笑着睨了这聪慧的小姑子一眼,手上整理嫁妆单子的活计也不停。
“瞧大妹妹这话说的,我一个当嫂子的,怎么可能跟自家妹子计较短长?就是担心今日太过忙乱,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别再被磕着撞着了,没其他的意思。”
“是,大嫂思虑的周到。兰儿你老老实实的坐着,菊儿看好你二姐。大嫂,你看竹儿身上这八宝项圈,要不要给换成平安如意锁啊?”
说着把锦盒打开推到长嫂面前,庞若婉看了一眼,确实华贵一些的配饰,与今日的婚服更加相得益彰。
“那你赶紧给换上吧,我到外面再去对一对嫁妆,省的一会儿人姜家来搬的时候再给弄岔了。三妹妹,一会儿你执好合欢扇,就一定不能再开口说话了啊。记住没有?”
“大嫂放心,竹儿记住了。”
“我会看着她的。大嫂您快去忙吧,辛苦长嫂了。”
俞梅儿赶紧施了一礼,庞若婉笑着道。
“都是自家人,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那你盯着这边吧,我先去跨院看看,也不知道你二嫂和三弟妹,到底有没有把东西整理妥当。”
直到长嫂出了门,俞兰儿才看着长姐,小声的抱怨。
“大姐,你又瞪我做甚?”
俞梅儿暂时没有搭理她,上手给三妹取下项圈换上如意锁,整理妥当之后才转回身走到椅子前座下,无奈的伸出手指,点了点二妹的额头。
“兰儿啊,你怎么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可见是真被妹婿给娇宠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如今家里已经有了当家长嫂,咱们姐妹都是嫁出府的姑娘了,哪里能回娘家指手画脚的?你叫嫂子弟妹们会怎么想?日后万不可再如此了,听到没有?”
“我没有啊,就是看老三带个光秃秃的项圈不好看,这也不能说?”
“能说,可你说的方式不对。这项圈是大嫂给竹儿的添妆,你知道吗?脑子呢?”
这她还真不知道,俞兰儿哑口无言,好像她确实无形中,下了大嫂的脸面。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唇角,可怜兮兮的抬头瞅着长姐,宁州的口音都带出来了。
“姐,咋整啊?我刚才是不是把咱大嫂给得罪了呀?”
“无妨,大嫂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只是你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不许在人前再如此口无遮拦。多大岁数的人了?要在小辈们面前做个稳重的长辈样子,可知?”
俞兰儿可可怜怜的直点头,姐姐妹妹们就笑成了一团。
“大姐,多谢你和姐夫快马加鞭的特意赶回来送我出阁,小妹心中不甚感激。”
“傻丫头,自家姐妹说什么客套话?你们几个不论谁出阁,只要姐能赶得上,以后都肯定会过来。姐妹们之间的情分不比兄弟,嫁出去之后天南地北的,谁知道再见是猴年马月?当然该珍惜的。”
看着长姐温柔的脸,竹儿也笑的婉约动人,本就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一般柔美,再衬上今日华美的喜婚妆容,更是凭添姿色。
俞家姐妹几个长的都好,各有各的美。
大姐人如其名,容貌跟妹妹们比起来,其实不算多么的出彩,但是胜在一身气质,如傲雪寒梅一般,令人记忆深刻。
老二的长相,跟她的名字南辕北辙。与空谷幽兰不能说略有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关。从小就一脸的婴儿肥,跟个奶团子一般憨憨的小丫头,长大了也还是娇憨可爱型的美人。不过谁叫人家命好,抓到了一个就喜欢这种憨货的李予贤。
三妹竹儿,其实是姐妹几个当中长相最温婉的,打眼一瞧就知道是贤妻良母的类型。因为这生来柔弱的性子,可真是愁坏了俞家的一干长辈。有她姑姑俞燕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家里又摊上这么个软糯的姑娘,搁谁他能不闹心呢?
再来就是如今待字闺中的四小姐了,长的绝对没话说,干干净净的眼睛,单纯俏皮的性子,是个很讨人喜欢的漂亮小姑娘。可就是被家里长辈给呵护的过了头,单纯到有点儿傻的地步。
最后登场的俞家五姑娘,目前年纪实在太小,性子能不能如莲花一般高洁,暂时看不出来。可是就容貌来说,那绝对是潋滟清波胜芙蓉,比她以容貌扬名朝野的双亲更胜一筹。
姐妹几个在屋里说着闺中私房话,没一会儿,外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梅儿赶紧抓起合欢扇塞到妹妹手里,又帮着再次整理了下衣衫妆容,菊儿扶着二姐起身站在一边。竹儿深吸一口气,稳稳当当的执扇遮面,端坐于牙床之上,静待良人来迎。
外头一连做了九首催妆诗,催妆的爆竹都放的差不多了之后,长兄汉昌才在姜家小儿望眼欲穿的渴盼眼神中,万分珍视的自闺房之中,背出了自家妹妹。
京城里的娇女出阁之日有规矩,坐床之后便不可再脚踩娘家地,免得走了回头路。其实俞家人不太在意这些,可是为了给自家姑娘讨好兆头,他们还是严格的照着风俗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