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呢?”
俞正凌不答反问。
“宁逸之那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没打过交道,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他这个儿子啊,非常得他父亲真传。”
“王八蛋!宁家那一窝子,老的少的都是王八蛋!”
陈欣气不过的狠狠捶了下床板,自家丫头年纪小,眼界有限。又不像她几个哥哥姐姐一般,小时候受过罪,所以更能听长辈的话。
从她真正记事开始,家里的生活就已经有了好转。打从俞汉庆往后的孩子们,那都全是在家里大人们的细心呵护下长成的,自然就没有兄姐们,辨别是非好坏的能力。
“我前几日专门去二房走了一趟,那小丫头明显的满面春风,话里话外的都是高兴甜蜜,一看就知道是谈恋爱了。你说怎么办?咱们要是强制性的棒打鸳鸯,以后不得落下埋怨啊!”
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媳妇儿,俞正凌的恋爱脑就没那么严重。
“又不是你那个世界,我们这里哪来的谈恋爱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同意的情况下,四丫头她敢翻天不成?这事儿你也别管了,交给我处理。”
本想大包大揽一把,让媳妇儿夸上两句。谁知道马屁没拍准,拍马蹄子上去了,被人扭头给呲得了一顿。
“交给你什么呀,就交给你?你一个几十岁的老大爷了,能懂人家小女孩的心思吗?咱们也是打她那个时候过来的,早恋的小孩子她都叛逆的很,大人管的越紧,逆反的就越严重。
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徐徐图之为好。咱们毕竟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万一把四丫头给逼到了哪里,或者她破罐子破摔的跟姓宁的跑了,那可怎么办?二哥二嫂那里怎么交代?”
俞正凌摸了下鼻子,一脸的意有所指。
“关于早恋这块儿,你好像挺懂的啊?”
“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有什么好难懂的?”
绝口不提自己从小学开始,就大把大把的收情书,初中高中大学期间,追求者层出不穷,类型五花八门。
拒绝追求者的话术,那是打小就开始练的,说上半个小时都可以不带重样。所以虽然她没真正早恋过,可书面经验确实不少。
了然的挑挑眉,非常识趣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关于自己媳妇儿以前有没有跟别人早过恋,俞正凌表示他拒绝知道。
“放心,菊儿虽然没有梅儿竹儿听话,但她可比兰儿听话多了。那丫头胆子小,我吓唬吓唬她,指定往家跑的速度你都追不上。”
“随便你,反正该提醒的我都提醒过了,二嫂那里我也告诫过了。我一个当婶娘的,总不好越过人家亲娘去说教吧?
唉,只不过真的好可惜,四丫头闹这么一出,跟赵家的亲事算是肯定吹了。”
陈欣叹了口气,翻过身看他。俞正凌下意识的伸手抚着妻子散落的青丝,气氛如往常一般温情满满。二人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男人嘴角牵扯的弧度,更加上扬了一些而已。
“可是沈玉柔找你说了什么?”
“肯定的啊。唉,大家都在这京都城里住着,四丫头跟那姓宁的小子出去也没遮掩过,那咱们都能收到消息,赵家能收不到吗?”
顺手拍拍她的背,他嘴上宽慰着妻子。
“别愁了,所谓姻缘天注定,许是菊儿跟宝哥儿就没缘分。你就这么想,他们也是打小就认识的了,勉强可以算的上一句青梅竹马。要是看对眼早看对眼了,哪等得到长辈们去撮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也不是说想不通,就是觉得挺可惜的。虽然说老赵官位不高,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在四品上面待着。
可是架不住宝哥儿自己有出息啊,少年郎君身负功名,长的周正脑子也清醒。以后就算不能位及人臣,也绝对能在这朝堂上搏出一席之地来。
再者说了,你看柔娘性子多好,遇上这么个婆婆得省多少闲心?菊儿这丫头啊,真是想想我就气不过!她非得摊上一个像竹儿那婆母一般的,天天给她找事才好吗?
唉,难得知根知底的人家,又没有妾室庶出,这多难找啊?你都不知道,二嫂听说柔娘来跟我说亲事作罢以后,气的她这几天饭都没怎么吃。”
“得空的话你去劝劝二嫂,别这么较真。这村不成了,还有下一个店呢。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也赶一把京都城里的风俗,去榜下捉个婿回来!”
“你快给我拉倒吧!天天出的这都是什么馊主意?这话咱俩说说就算,别到二哥二嫂面前胡说八道。到时候他们俩要再给当了真,万一真去逮个男的回来可怎么办?”
陈欣使劲拍开他的手,俞正凌嘟嘟囔囔的嘀咕着。
“有什么怎么办的?大差不差的,嫁了就是。能考上进士的青年才俊,再差能差到哪儿去?”
“闭嘴,你少瞎出主意。侄儿侄女自有他们父母当家做主,你休要多言多语。咱家小六那里暂且不说,软软长大了以后,你要是敢使出榜下捉婿这一套来,我能打断你的狗腿,你信吗?”
“这么凶,你一个当妻子的,居然如此恶行恶状,对夫婿恐吓威胁,实在是有失妇德。唉,世风日下,人……”
咬在嘴里的嘟囔,被媳妇儿给打断。
“絮叨什么呢?我说的话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听到了,你放心吧。咱们闺女长大了之后,为夫必给她挑个四角俱全的好夫婿,哪能干出这么没谱的事情?”
“你也知道没谱?那榜下捉女婿,属实算是碰运气的事情。哪个人装出来的不是文质彬彬?皮底下包的是人是鬼谁知道?
老话都说负心多是读书人,陈世美当初干出来的事情,各朝各代都屡见不鲜。咱们以后给软软挑女婿,必须要挑个知根知底的才放心!”
“是是是,为夫说的不对,吾妻有理。”
眼见着这人是真的服软了,陈欣才算是住了嘴。不是她真想絮叨,实在是现在的这丈夫,性子一会儿一变,让人不放心啊!
以前俞墨还说要给闺女养童养婿来着,现在就变成想榜下捉婿了。看来她得盯紧着点,否则鬼知道猫一阵狗一阵的男人,能干出点什么来。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得商量下眼面前的。
“明日竹儿出阁,娘那身子骨大概是撑不住出来参加拜亲吧,你听大哥二哥说怎么安排了吗?”
“嗯,叫菊儿和她夫婿,在福寿堂磕个头就行。爹和娘都说了,不叫新人跟病人照面,别再沾染了什么不好的。”
听他这么说,陈欣也叹气。公公婆婆当了一辈子的老好人,这临了临了了,还是处处心疼着儿孙。
“你们商量着办吧,不打扰娘休养也是对的。咱家这也算是冲了把喜,希望老太太精神头能好上一些。”
俞正凌的眼神更暖了几分,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睡吧。明日还要起来帮忙呢。”
陈欣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嗯,熄灯去。”
烛火应声而灭,屋里陷入沉寂的黑夜。床上一对不像夫妻的夫妻,相对而眠。
窗外一弯寒月,美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