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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瞅瞅亲爹的脸色,俞小六眨眨眼睛,觉得有爷爷在身边守着呢,自己应该不能再挨顿打。于是就选择实话实说。

“我不想念书,我就想玩儿。”

俞墨试图跟他讲道理。

“可是你已经快三岁了,旁人家的世家子弟,三岁启蒙的不在少数。作为农家子,我当初也是五岁就启蒙入学。正是因为慢了别人一步,所以我在秀才这个功名上,磨了整整七年才能下场!

汉璋,爹知道,我说的这些你都听得懂。你明明天赋喜人,为何不愿意把聪慧用在正道上?你现在是可以不念书,那日后如何入仕途?莫不是你想一辈子做个白身?”

儿子在正经的教孙子,俞大虎是不会随便插嘴的。俞小六只能低下头不吱声,由着他爹絮叨。

“元哥儿,你是爹娘的嫡长子,我们都对你寄予厚望。退一步来说,日后若是有了弟弟妹妹,你作为兄长不该给他们做个榜样吗?你想做你娘说的那种咸鱼,享受躺平的快乐,不想承担做长兄的责任,那你下面的弟弟妹妹们该怎么办?等爹娘老了死了以后,你们又该指靠谁去呢?”

俞汉璋终于开口了。

“可是爹,念书真的好烦。有些我明明都已经学会了,可还是得坐在那里,听先生一直说一直说。我真的不喜欢这样。”

“你可知何谓温故而知新?”

“知道。”

“所以啊,元哥儿。你看圣人还要时不时的回顾曾经学过的知识,才能更好的掌握新的知识呢对不对?何况我们不过是凡夫俗子,不是更应该潜心好学才是。否则怎么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呢?

学习从来都是件枯燥的事情,你要是不能静下心来,再好的天赋,到最后都只能归于平凡。你娘曾经跟你说过好几次伤仲永的故事,你也能听明白其中的道理。那爹问你,你是想做仲永吗?”

“我不想做仲永。”

胖小孩摇摇小脑袋,抬头跟他爹对视。

“可是爹,我也不想做揠苗助长里的那根苗,我想自由自在的生长。”

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俞墨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意弥漫在整个眼底。他就说他俞正凌的儿子是生来少见的聪慧,果然如此!听听,这哪里像是三岁稚儿,能说出来的话?

如此稀世璞玉,侥幸落入了他俞氏一族,这就是天意,到了他俞家该崛起的时候!只要他这长子能顺利长成,日后有汉轩汉昌辅助,何愁他俞氏不兴?!

因材施教。他在心里回顾着老师给他写的回信。因为不会教育儿子,没了办法的俞大人,只能转头求教于自己的老师。

顾承文欣喜于关门弟子家的小儿聪慧,又忧心于这心性游离的弟子,别把好好的孩子给教坏了。要不是实在年龄大了,不得在路上奔波劳累,老头子都恨不能自己冲到京城来,亲自教导徒儿信中提及的这生来聪慧的徒孙。

“那元哥儿,你看这样行不行。在你满三岁之前,就依着你自己的性子来,只要把字给认个大概,其他的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

但是三岁之后,咱们就必须正式启蒙。爹也不给你制定多么严苛的学习章程,就按旁人家培养世家子弟的路子来,君子六艺文武先生都给安排上,你看成不成?”

俞小六掐着小胖手算了算,离他正式满三岁,怎么说也还能再浪不少时日呢!看他爹这样子,估计这就是最后底线了。那还等什么呢?当然痛快答应啊!反正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成!”

上钩了!老狐狸笑眯了眼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俞汉璋,这是你自己做下的承诺,日后若是再反悔,可有失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

“您放心。我俞小六说话算话!”

混过去了!小狐狸也笑眯了眼睛。

老老狐狸搁旁边,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只狐狸斗心眼子,满脸不屑的撇了撇嘴。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四自己就不是啥好玩意儿,当然也生不出啥实诚孩子来。

老头子就等着看,到时候这爷儿俩,又会怎么鸡飞狗跳的过招。

等爷孙俩走了之后,俞墨把公务处理处理,这才一路顶着纷飞的雪花,回到同心苑。将伞上的落雪抖干净,收拢好靠在墙角。他使劲跺跺脚,确定靴子底部没有雪花之后,方抬腿迈步推开房门。

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顺手解下斗篷,交给迎上来的丫鬟。他也走到火炕旁边坐下,一杯热茗适时奉上。确定主子们没有任何吩咐之后,杜若才带着丫鬟们退到偏厢。

陈欣正倚坐在灯火下,捧着一本妖精与书生各种缠绵悱恻的话本,看的津津有味。扭头看见丈夫进来,这才小心的把自己看的那一页,轻轻折了个角,依依不舍的合上之后。抬头看着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别说我,这就是闲着没事儿,我打发打发时间。你放心,我一个字儿都不带信的!”

俞墨瞥她一眼,难得的没有说教。兀自端着茶盏,轻啄细品。瞧着他是不急不躁的,倒是他媳妇儿忍不住了。

“怎么样?可查出来是谁家干的了吗?”

“人没逮住。不过赵勇与其交了手,认出来了那人使的功夫路数。说是应该出自百花阁的门下,那是个专门倒卖消息的帮派。”

“那就是不知道这是谁家下的手了是吧?射这一箭,是要警告我们什么呢?”

陈欣觉得有些发愁,忍不住又想揪头发,被俞墨一把抓住手腕。

“别遇到事儿就揪头发,到底是哪来的毛病?虽然是没逮个现行,但是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放心吧,这事儿有为夫处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放在心上。只是日后出门,侍从绝对不能离身。我会想办法,给你再寻两个功夫好的女侍卫过来。”

“嗯,知道了。”

不会为了这些事儿跟他掰扯的,毕竟小命重要,多带点人也能壮壮胆。既然说遇袭的事儿不用自己操心,那她就说点该操心的呗。

“小六那儿,你又是怎么处理的?他人呢?要不要我现在过去帮你扮个红脸?”

“不用,爹把他带到福寿堂去了。这两日应该都不会回来的。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三岁之后正式启蒙。三岁之前不用怎么严苛教养,且先让他松快些日子。”

这么开明的话,可真不像她男人能说出来的。陈欣忍不住笑着挤兑他。

“哟,这可真难得。请问俞大人,您是怎么想开的呢?先前为了这点事儿,嘴皮子我都跟你磨废了你都不带听的,这回是哪位神仙的话,入了你的耳?”

俞墨放下茶盏,觉得身上已经回暖了之后,才伸手把娇妻抱进怀里。

“我给老师写信了,他老人家把我给训了一顿。叫我不会教孩子就别瞎教,要因材施教。元哥儿既然生来就不比凡童,就更要用对方法才能引导好,不可一味的以父子纲常硬压他,如此只怕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