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二海非常时髦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虽说不明白这是啥意思,可是每回他师父夸他的时候,都是这么个手势。那就代表其中一定有很好的寓意。
俞一海也满脸欣慰的,拍了拍三弟的肩膀,笑得与有荣焉。
“老三,真给家里争气!干的好!”
“是,是吗?嘿嘿嘿……”
俞三海被两个哥哥给夸晕了,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这是30多年来,他第一次被兄长们这么赞赏。以前都是教训他,收拾他来着。
这被围起来夸奖的待遇,从来都是老四的呀,他这是头一回!真高兴,嘿嘿。
“唉唷!”
俞大虎一声痛呼,转头看着坐在身边,一脸神情恍惚的老婆子,面带委屈的质问道。
“这好好的,你又掐我干啥?”
孟氏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他,小声的跟丈夫嘀嘀咕咕。
“就知道是做梦了,我这么使劲儿的掐,腿上都一点也不疼。唉,你说我这天天都在琢磨啥呢?咋还能梦到咱老三要当官了呢?”
俞大虎更委屈了。
“你那手指头往哪儿掐呢?你能疼吗?你掐的这不是我的大腿吗?”
孟氏闻言低头一看,果然自己手指头在老头子大腿上呢!她迅速的收回手,对着自己大腿使劲掐了一把。
疼!
真疼!
那就不是在做梦了?她的老三,她那打小就憨实过头了的儿子,真的是有可能要当官了啊?!
孟氏猛的一拍大腿,留下龇牙咧嘴的俞大虎。脚步蹒跚的向三儿子走过去,看着如今已经人高马大,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老实的儿子。
老太太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她就说么,她的老三就是老实了些,怎么可能是旁人口中的傻子呢?
这要不是离老家太远了,她都想把当初那些笑话过他的长舌妇们,都给拽过来瞧瞧。
瞧瞧俺的三儿啊,也有出息了!
“娘。”
俞三海看着哭了的老娘,也红了眼睛。
“哎。”
“娘……”
“哎。”
“娘!”
俞三海跪倒在地,30多岁的老爷们了,抱着瘦弱佝偻的老母亲,哭的泣不成声。
孟氏颤抖的手指头,轻轻的摸了摸儿子的发顶,这都有几根白头发了啊?她的三儿唷,终于也能立起来了。
以后,她就是哪天今早明晚的头一倒,再也不能睁开眼,也算是能放下心的走了。
“哎!”
老太太一声声的回应着儿子。那头顶花白的发丝中,每一根都表述着她对子女的疼爱。
大嫂二嫂赶紧上前劝解着婆母,这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哪经得住这么哭啊?
俞三海的妻儿,怔愣的站在旁边。不是高兴不高兴的事儿,他们就觉得是跟听天方夜谭似的。自家夫君(父亲),竟然要当官了?
林氏无意识的看了看长子,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就觉得茫然的很。汉轩动了动唇角,低沉的唤了声娘。
如今正在变声期的少年,本来话就少,不到非说不可的地步,他一般都不会操着这口公鸭嗓子开口。委实是有些让人羞囧。
被儿子唤回神的林氏,扭头看向自己的男人。还是那张憨厚的脸,这看了十多年了,咋就没从这张脸上,看出一丁点儿能当官的福相呢?
“媳妇儿,你,你高兴不?”
老娘被两个嫂子扶回椅子上坐下,俞三海期期艾艾的凑到自己媳妇儿跟前,看了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想给自己表一波功劳。
“我种的庄稼,被皇上给看上了。他老人家封我当官儿了!以后,你也是官家夫人了。媳妇儿,你高不高兴?”
“高兴。”
这是实话,虽然还是恍恍惚惚的,有些不太能相信。可是胸腔之中那股澎湃难耐的喜悦,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
这要不是顾及着大嫂二嫂还在场,林氏都恨不能跳起来,使劲儿蹦哒几下!
哈哈哈,看以后谁还敢说她林芳箩里挑花挑的眼花,说亲之时是千挑万选的,最后嫁了个憨货?分明就是她们眼神儿不好!
哎呦,我怎么年轻时候就这么聪明呢?一大把的庄稼汉子里,就叫我给挑中了这么一个能靠种地种出官位来的男人!哈哈哈!
心里太过欢乐,表面上还得端着云淡风轻,可惜林氏功力不够到家。她不知道自己眼里的光亮,都要渗出来了似的,偏偏嘴角还抿的死紧。
这就让人看着吧,多少有那么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瞧着媳妇儿这张说不清道不明的脸,俞三海心里就打了个突突。
她这,到底是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
俞墨也没管全家人到底都有些什么心思,把该交代的跟三哥交代了一遍之后。又开口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关于上回你们说的那个马文彬的事情,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梅儿,日后莫要再见他。若是再发生他敢前来堵你之事,汉昌汉轩,你们尽管给我放开了手,往死里打!”
最后这几个字里,充斥着毫不遮掩的戾气!小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躬身应道。
“是,侄儿领命!”
“是,侄儿领命!”
“是,侄女知道了。”
梅儿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虽然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可是当事情真的是如此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里好难受。对于那个儒雅翩翩的少年郎,自己确实是充满了好感的。
可她是脑子清醒的俞家嫡长女,莫说只是有些欢喜,便是情根深种又如何?在有可能威胁到家族的时候,没有什么是她俞梅儿不能舍弃的!
从乡下农女到官家小姐,这一身份的转变,是全家拼搏了十几年,受尽辛劳委屈才换来的。好不容易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谁也不能,让她放弃家族。
江氏是当娘的,看着故作坚强的女儿,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被俞二海用眼神给制止住,到底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自责。
陈欣看了看她,自从自己当了母亲之后,似乎就变得格外心软。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丈夫,帮着二嫂母女把话问了出来。
“那个马文彬到底是有何不妥之处?俞墨,你查到什么了吗?可不可以捡着点能说的,跟我们说说?”
俞墨当然也察觉到了,二哥二嫂刚才的眉眼官司。对于妻子这份体贴家人的温柔,他感激的笑了笑。
“梅儿,非是四叔要阻你姻缘,实是那马文彬确实不堪。你可以这么理解,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意中人,但是他母亲接受不了。所以才想着娶一个妻子回去应付了事。
他马家官位并不高,不敢在官家千金里寻找人选,但是也不能娶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正好那日游湖你们撞上了,你的身份长相都合适,这才叫他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