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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大嫂说,赵夫人留下话了,改日你在家的时候,她再来登门拜访。”

“嗯,正好这段时间我都不出门,要在家画图制计划书。改天就叫人给她下帖子去,邀她有空过来玩。”

“过上几日吧,先避避嫌。到时候你自己再看着办。”

陈欣看他一眼,点头应允之后又问道。

“赵大人这是确定要留京了?”

“对。前些时候一直在跑官,如今算是定下来了。要不然他今日怎会登门?”

俞墨这明显的话里有话,叫他媳妇儿来了追问的兴致。

“真是你在里面给他帮忙了?”

“谈不上帮忙,也就是在吏部侍郎面前把他的政绩实话实说了而已,算是给予了他一个方便吧。怎么说也有当年的香火情分在,怎能让他就这么硬耗在那儿坐冷板凳?”

“哎?这怎么话说的?”

把大胖儿子往床榻里面挪了挪,自己抬腿上榻坐在外沿,确定把孩子给堵严实了不会掉下来,又扔给他一只布老虎之后。她才扭过头,正儿八经的跟丈夫交流。

“你以前不是说他老丈人,柔娘那陈世美的爹,会给他使大力气的吗?”

放下手中的书册,俞墨冷笑了一下。

“嗯,可不是使了大力气了吗?要不然以赵秉钧的政绩,还不至于被人家给冷待了这么长时间呢!开春就该让他上京城述职轮官的,生生耗到了现在。”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那沈大人不是跟他有过命的交情吗?这前后俩闺女都嫁给他了,还能在这时候反过手来收拾他?”

陈欣觉得说不通啊,资源都砸过去了又反悔,沈大人这指定是有点儿毛病。

“赵秉钧跟他岳家翻脸了,具体什么情况我没细打听。左右跑不了有那李家人的撺掇。”

“为什么啊?是李氏那个做嫡母的,看不得柔娘现在过的舒畅,故意在里面恶心人?那她可还有一个外孙女,是老赵嫡亲的女儿呢!她就一点都不带顾及的了?”

本来是不想说是非的,俞墨就不是那种好在背后讲究别人的性子。但是又想想不说清楚也不行,他们如今的阶层不一样了,接触往来的也多是权贵。

所以必须掰开了,揉碎了,把方方面面的都给解释清楚,要不然总是怕他的小傻子,哪天掉进人家挖的坑里。

于是他面向娇妻,一脸正色的说。

“赵秉钧自然是因为得他岳父看中,才会一而再的将其给招为东床。可是人心都是自私的,再是看中女婿,也不抵他自己儿子的前程,更不抵他自己的仕途。”

“何意?”

“这中间有些复杂,我长话短说。你知道李氏是沈正庚将原配贬妻为妾,这才得以娶回家的大户千金。可你不知道,沈玉柔其实前头有两个嫡亲兄长,只是俱已夭折。

如今他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李氏所出的沈庆。此人有些钻营的本事,通过李家攀上了四皇子。”

“可是这跟老赵有什么关系?”

“以赵秉钧的政绩和资历,再外放怎么也该是一州知府的位置了才对。可他沈家只谋下了玉田府,这一个知府官职。如果给了女婿赵秉钧,那还有同样需要外放攒资历的亲儿子沈庆呢?

虽然对沈正庚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到底还是手心的肉,更贴心贴肺不是?关键时候,他肯定是偏向自己儿子啊。

赵秉钧已经连任了几年的知县,论政绩论资历论能力,哪样他都能完胜沈庆,他倒霉就倒霉在出身不如人。

好不容易上一届政绩相当拿的出手,活动活动就能按部就班的升迁。让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给小舅子让路,再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去任个七品县令,就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出头之日了。他能愿意吗?

须知断人官路,更甚杀人父母!”

长知识了,这可真是太长知识了。官场上的这些道道,哪一道都能要人亲命啊!别说是老赵本人了,就是自己这个旁听的,现在都觉得义愤填膺!

“合着这是抽了女儿的血,贴补给他儿子呗?他沈家还要不要个脸了?那李氏不是个人,果然生出来的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还有那个陈世美,呸!啥也不是。

柔娘本来一个好好的正室嫡出,生生的被这一家子贱人给弄成了庶出!本来那沈老头就对不起人家娘几个,他还把柔娘给弄出去,嫁给个老男人做继室!这就够缺德的了,可是真没想到人的下限,他就是没有下限啊!

他们整这么一出,那柔娘在人老赵家还怎么过呀?那老犊子是想逼死亲女儿吗?个一肚子坏水的货,太不是人了!

由此可见,这死老头子跟那死老婆子,才是活该天生一对。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一对儿缺德带冒烟的坏种!”

陈欣被气的直拍床榻,想想自己的好朋友,那样一个柔弱堪怜的女子,怎么就投胎的时候没睁开眼,掉进沈家那个虎狼窝了呢?

俞墨分外好笑的,听着他媳妇儿娇娇俏俏的骂人。你别说,总结的真不错,那沈家可不就是与李家和刘家,狼狈为奸里的那只狈吗?

不,沈家连狈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只小喽啰。可是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些时候让人看不上眼的小喽啰,也能是置人于死地的利刃。

想想最近收到的消息,他的眼中窜过满意的笑痕。

赵秉钧可真是个会知恩图报的人呐,居然能顺着沈家的线,一路寻摸到了李家和刘家的秘密。

为了给四皇子攒家底,他们竟然敢跟江湖上的匪帮和那些盐商勾结在一起,狗胆包天的贩卖私盐!

就冲着这么份投名状,给他谋一个正六品的京官,委实是不亏,这买卖划算的很呐,多多益善才好。

畅所欲言的骂了一波狠的,陈欣才想起来问。

“赵秉钧这回留在京城,谋到的是什么官职呢?”

“工部主事,正六品。”

“工部啊?这跟他的业务能力专业对口么?好像没听说过他会做工程吧?”

呃,作为一个被现代人,给教育的非常成熟了的古代人。对于妻子的各种词汇,早已经了然于心的俞墨,再不需要劳烦娇妻额外解释,自己已然能理解的了其中的各种意思。

“工部主事又不需要多出挑,他上头的官员们多着呢。只要脑子清明,能听懂上峰的意思,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再说为了官位,没有什么是人学不会的。若是他真的有野心,自然会想尽办法拼命的往上爬。那不论把他放在哪一部,都能成为他奠定官路的基石。”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官场上的水太深,不是自己这种考编边角料,能够理解的明白的。总之,凡事有她家俞大人在呢,这种费脑子的活儿,也不该由她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