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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敢轻易的接茬,气怒中的太子殿下,可不是什么好心性的人。等他宣泄了一波怒火之后,林公公才敢上前回话。

“江南道那边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是平王府出的手,叶家帮着扫的尾。齐家以前的那些路子,如今也都在叶家手里头攥着呢。”

顾承暄神色一凝。

“原来是老七在背后使的坏?孤就说他看着不像个好东西。呵,一个早就该死了的病秧子,居然还翻腾出水花来了!”

“应该不是七皇子。”

偷偷瞧了瞧主子的脸色,林公公其实真不想实话实说的回禀,容易跟着吃落挂。可是不说也不行,迟早得知道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的开口,语气颇为艰难。

“捉住的那个商粮已经交代出来,他们手里的那些粮食,都是被人用安远侯世子的名义买走的。可是那段时间叶云修分明重伤在榻,几度生死不治,怎么可能分身前往江南道?”

“是叶家人?他们想干什么,安远侯是怎么治的家?那叶云修如此不知趣,就该叫他早早的给夕儿胞兄让位才是!”

林公公觉得,内侍总管这个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日子真艰难呐!唉。硬着头皮的继续禀报。

“准确的说,是平王妃出的手。叶家帮着善的后。”

顾承暄谴责的话顿在了唇畔,沉默良久之后猛拍了下桌子。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已经有些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了。

叶云衣,不愧是老安远侯倾心教导出来的名门嫡长女。她的眼界和手腕,是庶女出身的叶云夕,拍马难及的。

即使他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老七能有如今的气候,全赖府中有贤妻坐镇。不论是兵权在手的叶云修,人脉广泛的齐王府,还是被人戏称为财神娘娘的裕安县主,包括多智近妖的户部侍郎俞墨。他们都是与叶云衣有千丝万缕的纠葛。

明明那些都该是自己的助力才是,现在全都便宜给了顾承昀!

顾承暄不论有怎样的心思,都是万不能宣之于口的。毕竟当初是他亲自应允将人给推下水,这才能讨得佳人欢心委身于他。如今自然不能再伸手打脸,做出那些无谓的悔恨姿态。

只是眼瞅着自己手中的势力,被对方一点一点的给蚕食掉,说不着急那都是假的。顶峰的权利,是每个男人毕生追求的梦想。更何况生来嫡长,尊贵无双的他?

不恋爱脑上头的时候,顾承暄其实脑子还是没啥大病的。最起码他很清楚自己一定要坐稳太子的位置,若是一旦被谁给拉下马,等着他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否则,他也不会在那么厌恶江芷兰的情况下,仍然与其生下了嫡长子。

“前几日江氏那边的宫人来报,听说世子病了是吗?不知道如今身体可好些了?”

能混到主子身边的大太监,自然也是人精。林公公极为自然的接话道。

“世子虽然身子一向康健,但是毕竟年幼,御医也不敢下重药。这一朝不慎惹了风寒,也是拖拖拉拉了好几日,才算勉强好了些。主子爷,不如过去长平殿看看世子?想来见着您,世子必定极为欢喜。”

呵,哪里是世子欢喜啊?他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娃娃,能懂个什么?顾承暄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说吧,这是收了江氏多少好处?”

瞧着主子不像动了真怒的样子,林公公也舔着脸的陪着小心,笑的分外卑微。

“奴才算个什么东西?怎么敢背着主子肆意妄为?就是太子妃瞧着奴才腿脚还算利索,这才赏赐了几两喝茶的碎银子。”

也没说信还是不信,他身为一朝储君,水至清无鱼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不至于眼皮子浅的,看不得身边伺候的人得几个赏钱。但是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免得把贪心给养大了,反过头来恶奴噬主。

“林福啊,你伺候孤多少年了?”

“奴才六岁跟在主子身边,已经十九年了。”

“唔。孤要是记得没错,你是跟在孤身边最久的内侍了。”

“全赖主子心善,不嫌奴才粗鄙。”

林公公的声音更加卑微,整个人的腰身几乎弓成了与桌案平齐。

“莫要奉承说好听的了,孤可从来算不得是个心善的主子。只是林福,你到底也是孤手边用顺手了的,还真不想随随便便的就换了去。

所以希望你脑子能一直像现在这么清楚,什么钱能收什么话该说,都能一直把分寸拿捏的这么让孤满意才是。否则哪一日若是掉进了坑里,黄泉路上莫要怨你主子心狠。”

“喏。”

顾承暄起身。

“走,去看看你那见到孤,就会心生欢喜的世子爷吧。”

他面无表情的,抬腿往长平殿的方向走去。人生在世,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之处。即便是尊贵如他,一国储君又怎样?还不是得屈从于现实吗?

江芷兰虽然蠢笨,可江丞相却是个极精明的。若不是让她生下了嫡长子,江家怎么可能倾全力帮扶于自己?

呵,人这心都是偏的。即使知道叶云夕不如叶云衣多矣,可是他已经把人给放进心里了,又能怎么办呢?

取舍,取,舍。

既然取到了自己心仪的,自然就要舍去一些东西。他的情谊有限,给了夕儿就无法再给旁人了。其余的,逢场作戏而已。

自嘲的挑了挑嘴角,门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恍恍惚惚的映出了一丝身不由己。

而打听到他去处的叶云夕,狠狠的折断了左手一只刚染好的豆蔻。

“主子,您别气恼。不过就是长平殿的那位,又拿孩子做伐子勾太子爷过去罢了。哪里就值当您动怒了呢?快喝口茶,消消气吧。”

拾翠一边熟门熟路的劝慰着自己主子,一边奉上茶盏。

“我知道,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恶心人。不就是因为我这些年都未曾开怀生子吗?她才故意拿子嗣来戳我眼珠子。”

叶云夕接过贴身婢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些,十分适宜入口的温度,叫她勉强称心了些许。

挽红看主子神色仍旧不愉,便一脸恶意的开口出着馊主意。

“主子,她既然这么爱拿儿子当由头勾男人,今儿疼了明儿病了的出幺蛾子,不行咱们索性成全了她吧。”

“住口!”

砰的一声放下茶盏,叶云夕怒目而视,吓得挽红赶紧跪下请罪。

“奴婢妄言了,请主子息怒!”

“对子嗣下手的女人,最是蠢笨无比的下作手段。连江芷兰那个蠢货都不会这么干!整个东宫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下,你以为我干出点什么他能不知道?

如今我得势,是因为太子他愿意让我得势。我若是真敢踩了他定下来的规矩,你再瞧瞧会是什么下场?”

“奴婢愚蠢,求主子莫要跟奴婢一般见识。以后再不敢随口胡说了!”挽红砰砰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