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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愉?

聪明的陈欣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夫人可是知道原因?”

杨嬷嬷明知故问。

“…大概,是知道的吧。”

蠕动了一下嘴唇,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声答道。

“刚才他一直想拉着我说话来着,我不是忙着呢吗?就把他给哄走了。”

经历了半生人情世故的老嬷嬷,看着她悠悠的叹了口气,才接着点拨。

“你就没发现,大人的官服不一样了吗?”

“哪里不一样?”疑惑的眨眨眼。

“昨日穿的是七品鸂鶒,今日着的是六品鹭鸶。咱们主君他呀,这是升官儿了!”

杨嬷嬷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无奈的摇摇头把话给点透。这看着聪慧机灵的夫人,怎么还能有这么愚拙的时候?

大人为何非要在她身边打转说话,不就是想隐晦的在娇妻面前表一回功劳吗?谁知夫人不但没夸他,还把人给轰走了!这可真是,唉……

“升,升官了?不还是那件青葱水绿的袍子吗?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啊?”

“你就没注意到大人,他官服上补子的图案变了吗?”

陈欣摇摇头,确实是没注意到。这段时间忙的昏头暗地的,白天学习的太繁琐,有时候晚上觉都不够睡。哪里还能空出来那份闲心,观察的那么仔细?

杨嬷嬷放下茶盏,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

“本来这话不该由我来说。可是这段日子以来,你对我又确实诚心尊重,所以老身才托大一回,劝你几句。

夫人哪,你该对家中主君多上些心才是,莫要只顾着学管家理事却放任了夫妻情分,这委实是有些本末倒置了。若是万一叫谁给钻了空子,到时候得不偿失,岂不后悔?

须知这世上,最至亲又至疏的关系,正是同床共枕夜伴眠的夫妻啊!想要一直琴瑟和鸣,就免不了要多在对方身上花些心思。

那外头的野花野草可多的很呐,你不上心了,自会有替你上心的人。”

陈欣一时怔愣在那儿。

从认识俞墨开始,一直都是他在护着她。他对自己实在太好,好的让她失去了谨慎之心。居然会忘了,他们之间这种亲密无比的关系,也有可能会在哪一日,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其实心里是知道的,最近是有些忽略俞墨了,可是她一直很坚定的相信彼此之间的感情,不觉得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杨嬷嬷说的这些话,却叫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当年她爸妈难道不是因为相爱才结的婚?最后又是怎样惨淡收场的?她真的是糊涂了呀,难道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吗?

眼见着对方是听进了劝的,杨嬷嬷这才从容起身。

“今晚歇一歇吧,学习也不在这一天半晌的功夫,循序渐进即可。莫要担忧后日的宴请,你已经安排的极为不错。”

“嗯,我知道了。”

送走杨嬷嬷以后,陈欣坐在那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唤杜若过来,把账簿书册一一收拾妥当,抬腿迈步离开主院,一路往二老住着的院落去了。

福寿堂。

看着他老儿子沉默的坐在那儿,左一杯右一杯的灌了好几杯清茶。俞大虎踢了踢杵在脚边的三儿子,示意的甩了个眼色。

“爹,你眼咋抽筋了?都到京城这边快一个月了,还没习惯啊?这老是认床睡不好哪成啊?要不然我去找郎中,开点儿助眠的药回来吧,你吃一些,兴许就能睡安稳了呢。”

孝顺孩子俞老三,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盏,凑到亲爹跟前表着孝心。听到三哥这么说,俞老四也一脸关怀的看过来。

“爹,身子不适怎么没听你提起?儿子如今又不缺那延医问药的银钱,日后可莫要再如此硬挺着。这不是让我等兄弟们心中难安吗?三哥,速去保和堂请黄老郎中过来一趟。”

“哎,我这就去。”

俞三海刚要站起来,又被他亲爹一把按住。老爷子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才扭脸看着幺子说道。

“俺,我没事儿。身体好着呢,你俩别搁那儿瞎寻思了。”

“不是说难以入眠吗?”俞墨皱眉。

“那是刚开始过来,头两天有点儿认床。现在早都调整过来了,这好床好被好伺候的,哪可能睡不着啊?”

俞三海插了句嘴,一脸奇怪的问道。

“那您刚才怎么眼皮子直抽抽啊?”

“……老三,接着喝水吧,别说话了。”

俞大虎心累的把茶杯端起来,塞到这个儿子的手里。

唉,老大老二啊,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啥时候才能忙活完,赶过来哪?难为你老爹我,天天对着这两个小犊子。

一个啥事不懂,连眼色都不会看。一个万事在心,老子处处得看他眼色。唉……

不知道亲爹为啥叹气,但是俞三海知道,自己一定是又有什么话没说对。于是低眉垂眼的端着茶杯坐在那里,瞧着有点儿沮丧。

这脑子再不灵光,也是自个儿亲生亲养的儿子。作为亲爹的俞大虎,怜爱的拍拍他的肩膀。俞老三抬起头,看着老爹脸上慈爱的笑容,这个已经年逾而立的汉子,突然红了眼眶。

他心里很清楚,家里这么些个兄弟姐妹,最笨的就是他俞老三。可是,可是他爹不嫌弃他呢。

安抚好这个傻儿子之后,老爷子又转过头,看向精明的那个。

“老四啊,你今儿是不是有啥心事?”

俞墨眨了眨眼睛,一脸平静的回道。

“不曾有何心事,爹您莫要多虑。”

“得了吧你,老子是你亲爹。从小到大你一变脸,我就知道一定是又有事儿了。说说吧,咋了这是?”

俞大虎一副十分笃定的口吻。俞墨沉默的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才略有些幽怨的开口。

“爹,你就没看出来,今天我有点儿不一样?”

老爷子认真仔细的瞅他一眼,点点头。

“是不太一样。”

终于有人看出来了!俞墨眼角眉梢爬出一丝得意之色,淡定的抚了一下官服。

“感情这没睡好觉的人是你呀!瞧瞧你那俩黑眼眶子,这多明显呐!老四,你别嫌爹罗嗦。我跟你说,这该吃吃该睡睡,事情不是一天能忙完的。啥能比你自己身体重要啊?你听爹的话,赶紧回去休息去。”

他爹说的这些话吧,都是暖心窝子的关怀话,可这不是俞墨想听的呀。他不死心的抬头看着自己亲爹,又看看三哥。

“你们就没有看见我的官服吗?官服!”

“咋了,官服刮破了啊?那没事儿,老四你别急,一会儿脱下来,我给拿回屋里去。你三嫂手艺好,指定能给你补的人家看不出破绽来。”

俞三海赶紧出声安慰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