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争了!吵的我脑子疼。”
陈欣狠狠的一拍桌子,屋里咻的安静了下来。揉了揉感觉在蹦跳的太阳穴,她闭上眼睛缓了缓,才开口说道。
“俞墨说的对,全家辛苦供养了他出来,没道理这时候把家里人都给扔下。二哥你别插嘴,听我说完。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京城作为大封朝的国都,那是最靠近皇权的地方,不论是从政还是从商的角度来说,都是该被所有人趋之若鹜的。
人家有些人穷尽一生,想去还没法儿去呢,咱家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去?就算不为了我们自己,为了下一辈的孩子们考虑,也该去!
京城的教育资源和生活环境,不是咱们这种乡下地方能够比得上的。要给孩子们开阔的眼界,以后才有可能让他们走的更远!”
说到最后的时候,陈欣的眼睛与俞一海对视。这些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旁人的话可以不听,但是四弟妹的意思,俞一海他不能不慎重考虑。皱着眉头想了又想,他才叹了口气问。
“那咱家这些家业咋办?罐头作坊那边营生还算稳定,还好弄一些。可是这豆腐作坊才盖好,人手也才招备齐全,咱们这就撒手不管了吗?”
“俞墨不是说了吗?交给宗族操持。作坊里面配备的那些管事,但凡有能立的起来的,都把他们给拎出来顶门立户。果园那边有丁老爷子在呢,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陈欣想了想,又点出个人来。
“我给个建议,咱们去京城以后,老家的这些事情,全部交给俞金铎来管理,你们看行不行?
这几个月我瞧着,他的心性十分稳重老成,为人有礼也不迂腐。
而且还能写会算,在宗族里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后头又有他爹给镇着场,若是不出意外,此人大概就是下一任的族长了。我觉得把这一摊子事儿托付给他,应该能行。”
俞家几个兄弟对视了一眼,把作坊交给二哥来管,倒也不是不行。他那人做事一向有板有眼的,估计是出不了啥岔子。
看他们都没有反对,陈欣又接着说。
“当然了,这把作坊交给宗族来操持,咱们家就不能再占大头了。具体该跟族里怎么分,大哥二哥你们自己去协商。
只是要记住一点,别争眼前的这一点利益。不论能走多远,别忘了,奉安东俞庄才是咱们的根基,是咱们最后的退路。
以后要用到宗族的地方可多着呢,所以得给族人们足够的保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这样子人家才能心甘情愿的跟着咱们走。”
“跟着咱们走?啥意思?你是要把族人们也给带到京城去?”俞二海没太听明白。
“嗯。有得用的,当然要带着。”
“师父,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咱们现在自己一家子过去了,都得是两眼一抹黑。你还想带着族人,干啥?大家一块儿搭帮凑伙的去要饭呐?”
他实在是按捺不住这颗想吐槽的心,不出意外的,收到师父两枚白眼。
“你闭嘴吧,说了多少遍了?遇事往长远了看看,你就不能真的听我一回劝,动脑子想想行不行?
俞墨这么个七品芝麻官,在京城里都不够给人家垫桌底儿的。想在那里站住脚,不得做足准备?
好在咱们族里青壮多,且身手都还不错,这个时候不靠着族人帮衬,还等什么,等菜呀?”
很好,俞老二被训蔫吧了。俞老四看着自己媳妇儿,眼神闪了闪,没有反驳。
“那宁州府那边呢?你们不是才刚刚跟人家签订好契约吗?咋办,就这么丢下手了?这赔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俞老大光想想,就心疼的直抽抽。
陈欣不由得有些心累。要不是为了自己这小书生,日后不至于心生自责,她都不想伸这个手了。这一大家子都挪窝,动嘴皮子是容易,真操作起来,麻烦事儿确实是太多了。
“唉,这说来说去的,不都还是钱闹的吗?既然你舍不得这份营生那就不舍了。宁州府这边算作是分号,咱们直接把总部给挪到京城去。左右做生意么,在哪里不能干?”
“啥意思啊?”
俞二海见缝插针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家里这两个作坊就留给宗族操持。至于饮品铺子的买卖,开在哪里都行。确切的说,开在京城应该会更好些。毕竟是国都嘛,人多银子也多,肯定比在咱们宁州府要强上不少的。”
这下俞一海是真的不太赞同。
“那能行吗?咱们在府城好歹有姜家帮衬着,人脉已经续上,路子也都趟的差不多了。真到了京城单打独斗的话,一切又得从头再来,应该不那么容易的吧?”
“谁跟你说是单打独斗了?咱们这份生意里头,可还有平王妃的三成分红在。以姜落那精的跟鬼一样的性子,他指不定比咱们还愿意把营生挪到京城呢!”
“不会吧?姜家的老底儿可都在宁州府呢,他能舍得抛家舍业的去京城?”
俞二海有点儿怀疑他师父的说法,毕竟这物离乡贵,人离乡贱的道理谁都知道。所以一般不是在老家没了活路,哪家愿意轻易挪窝啊?
这又是两个时代造成的不同认知,陈欣虽然不认同他们的说法,但多少也能理解。
“自古商人重利轻离别,逐利才是本能。不要小瞧了这份本能。那天姜落的言行你也看到了,我把话都给挑明了,他都不愿意退出去。
想想也能理解,人家在咱家身上砸了不少的心思,现在俞墨好不容易登上仕途,眼看着到了快能回本的时候,你能叫他撒开手?搁你身上你能干吗?”
俞老二摇头,赔本的买卖谁干呀?不过叫师父这么一分析,他多少心里是有了点儿底气,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那明天俺跑一趟府城,把这个事儿跟他说道说道。左右宁州府这边的铺子里头,也会留人操持主事,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出了岔子。他要实在不愿意的话,那咱们就拆伙。反正违约金上回也准备好了,该赔多少赔呗!”
他是知道师父的心思,才能把拆伙这两个字说的这么轻巧。
陈欣眉头轻蹙,在桌子下面挪动了下腿脚,坐时间长了就有点儿腿麻。
俞墨大部分心思都在媳妇儿身上,发现了之后赶紧微微侧了侧身子,用宽大的衣袖遮盖住手指,细心的给揉捏了两下。
虽然说作用不大吧,但是主打一个暖心。小媳妇儿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就温柔了不少。
“你都能想明白的事儿,他能想不明白?再说了我冷眼瞧着,他可不是不想往京城去,他是怵着叶家才不敢把老窝挪过去。
如今硬挺着也要掺和进咱们这份营生里,可不就是想借着这股东风,续上叶家的人脉吗?所以你放心,咱家这违约金赔不出去。再把话说回来,既然他姜家得了好处,那多少吐点儿东西出来,也是应该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