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从没想过要主动去招惹什么麻烦,她很清楚自己长啥样。在现代的时候,好歹还是法制社会,只要立身正,不自己往歪路上蹦哒,也不怕有谁敢明目张胆的惦记她。
可是古代可没有人权这么个说法,这要是招了哪个好色之徒的眼,把自己弄回去当小妾了,可咋整?
本来就没那么高的智商,她也没兴趣,去经历那些个宅斗宫斗啥的高端玩法,自个儿这小秀才就挺好的。
反正也回不去了,只要俞墨以后不出幺蛾子,她就安心跟他过日子。
所以出门往丑了打扮,这是必要条件,要不然她对自个儿这张脸不放心。
察觉到小妖精有点儿不高兴了,生怕自己腰侧又要遭毒手的男人,赶紧正正神色,站在前面一点的位置,替她引路。
一幢三层高的木质建筑矗立在最热闹繁华的地段,翘瓦飞檐的门头上,悦来居的招牌,远远的就能看见。
抬腿跨入店门,眼尖的跑堂小二,立马迎了上来。仿佛没有看见这二人的布衣荆钗,只是端着笑脸,一脸热情的招呼着。
“二位客官,可订了位置?”
陈欣摇摇头。
店小二脸色未变,只是声音有一丝丝歉意。“客官真是对不住,若是未提前预订,这个时辰怕是店里已经没有桌子了。”
见他误会了,女孩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找你们掌柜的,麻烦这位小哥,能不能帮我进去通传一下?就说叶落华裳。”
店小二愣了愣,快速的扫了这二人一眼。一个穷书生,一个村姑,来找掌柜的,能有什么事?不过他并未多言,只道了声稍等,便转身往后院急步而去。
片刻之后,那小二又脚步匆匆而来。
“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请随小的来。我们掌柜的,在后院恭候二位。”
一路被引到后院的一间厢房门口,小二在房外禀报了一声以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陈欣扭身看了看俞墨,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后,这才抬腿迈进屋里去。出乎她意料的,屋里端坐着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年轻男子。
“你好,你就是悦来居的掌柜?”
女孩儿有点狐疑,这也太年轻了吧?一间全国连锁酒店的cEo,居然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
“是,鄙人姓姜,姑娘可称呼我为姜老板。”这男子笑的一脸和气。
“不知姑娘来寻在下有何事?”
姓是没错的,陈欣转了转眼睛,张嘴说道。“叶落华裳遇旧年,可乘东风否?”
姜落神色一凛,温和的气息从他身上褪去,定定的看了面前的二人几息。
最后把眼神落在,这村姑打扮的姑娘身上,有些犹疑的问道。
“是谁让你过来的?”
陈欣没回答,只是又问了一遍。“叶落华裳遇旧年,可乘东风否?”
“可。”
直到听到确定的回复,她才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了男子手里。
“你自己看看吧,应该都写在信里了。”
姜落接过信件,快速的撕开封口,将信展开一目十行。不放心的又从头细阅了一遍。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陈欣和俞墨的面前。弯腰拱手恭敬的行了一礼,口中言道。
“谢过二位,搭救舍妹之恩。日后二位如需相助,姜某定不推诿,必报此恩。”
“这是昭华的哥哥?俩人这也长的不太像啊?”女孩儿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昭华?
姜落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看了这小村姑一眼,并未说话。
俞墨伸手将女孩儿拉到自己身后,也十分客气的拱手还礼。
“姜老板严重了,我们也只是赶巧路过,才瞧见了令妹,将其带回。
在下家贫,十分汗颜,未曾替令妹寻得名医看伤。不过是供一间陋舍,三餐粗茶罢了。实在算不得甚搭救之恩。
姜老板的这声谢,委实是让在下羞愧难言。”
“恩公此言差矣,若无您二位相帮,鄙人如今还在没头苍蝇似的,着人翻着草丛呢。您实在勿要太过推辞,否则,姜某才真正是要无地自容了。”
听着这两个男人虚伪的谢过来,推过去,女孩儿恶寒的抖了抖。
“你俩快歇歇吧!姜老板,你有那功夫抓紧点去接昭华,给找个好大夫瞧瞧,她那身伤还没好呢。”
“是,在下明白,谢过姑娘提醒。”话落赶紧唤人去安排马车,必要收拾的舒适些,现在即刻要用。
候在门外的下人领命而去。
姜落回过头对着二人又行了一拱手礼,语气分外和蔼可亲。
“鄙人姜落,字启年。不知二位恩公贵姓?如何称呼?”
俞墨抬手还礼。
“免贵姓俞,俞墨,字正凌。此乃拙荆陈氏。”
看看这温雅的白面书生,再瞧瞧那灰头土脸的村姑,姜落心中诧异了下,然神色却丝毫未变的行礼问好。
“见过俞兄,嫂夫人。”
“姜兄客气。”俞墨还礼。
二人继续寒喧,且大有越聊越投机之势。双方都想从对方嘴里,套出点儿有用的消息出来,便显得更加的真诚热情。
这些古人都是有社交牛逼症吗?!
陈欣一直觉得,自己的交际能力已经练的很不错了,可是现在才知道她实在是太过浅薄了。
不过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本来不认识的男人,现在已经称兄道弟,亲热的不得了的样子。直到外头的下人来报,已准备妥当,他们才意犹未尽的作罢。
乘着马车到城门口与俞老二汇合后,众人这才一路急驰的往东俞村飞奔。
申时左右,一辆装修低调的马车,跟着俞家的骡车,停在了这座农家小院的门口。跟俞家人一番客气的寒喧见礼之后,姜落才终于推开门,见到了正倚坐在床头的那个英气女子。
她看着可不太好的样子。一身粗布衣衫,瞧着脸色苍白虚弱,就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一如经年。
看着他果然来了,叶云衣挑起嘴角,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六表兄,别来无恙。”
“姜落一介商贾,怎敢劳县主称兄长,委实折煞在下了,叫姜六就好。”
姜落赶紧弯腰行了个礼,口称不敢。
“表兄多礼了,本来就是实在亲戚,一家子骨肉手足,有何不敢当之言?莫不是瞧着愚妹如今势微,竟是攀不得姜氏这棵长青藤了吗?”
女子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只是说出的话中,已带着一丝调侃式的试探。
商人从来最会察言观色,一听她语气有了些微不满,姜落连忙改口说道。
“表妹哪里的话,姜家乃表妹母族,何来攀不攀的说法?都是愚兄口拙,一时失言了。表妹切勿见怪。”
怪不得是能凭庶子之身,掌姜氏大权的人物,这份见风使舵的应变功夫,确实是很有几分讨人喜欢的能耐。
有这能耐就好,方才认得清形势。待她回京之后,这姜启年,也就有了用处。
不动声色的,往门外的院子中扫了一眼。叶云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