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历史书上的各个朝代,哪里也不缺乏,私奴,隐户,甚至于沦落风尘的可怜人。
无论哪一种,都让陈欣不寒而栗。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穿越一场,也不可能把她的智商,瞬间提高到200以上。
像那些风靡一时的穿越小说里,女主一上场,就光环全开,随便转个圈迷倒万千美男的事儿。
光想想,她就能用脚趾头,抠回她那80平米的三室一厅来。
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威胁。
已经满二十岁了的她,瞬间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小肥羊。被那杀千刀的皇帝,拎着杀猪刀,对着她磨刀霍霍。
配官婚啊!
据她掌握的消息,综合分析了一下,总结出来了,啥样的男人才沦落到要配官婚。
年龄特别大的半老头子,脑子有问题的智障儿,身体有残缺的志坚人士。
或者家里穷的底儿掉的无赖流氓,还有死了媳妇儿的家暴男。
要找冤种去做后娘伺候他一家老小的投机分子,等等等等……
如果自己落到这样的人手里,陈欣想了想。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没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活够了。
所以事实就是,离开了俞墨的庇护,她会被这个时代,碾压的渣儿都不剩。
脑子清楚的人,就是这点儿好。做事情会三思而后行,不会随随便便的去犯那些,不自量力的蠢。
扭头看看这个给她捏肩的男人,陈欣的眼睛里,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喜欢他吗?
喜欢的。
这个可以说,踩中她所有审美点的男人,陈欣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从不否认,自己也是个看脸的人。在现代的时候,买把小青菜,都还想挑长的好看顺眼的呢,何况是找老公?
她只是不敢放任自己的心,她害怕步父母的后尘。特别是在这个,女人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古代社会里。她总该为自己,多打算一些。
陈欣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
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
在这个女人生来弱势的时代里,她需要俞墨的庇护。可是她也舍不得,伤了他的一片真心。
从小到大的经历,真的让她做够了激情褪烬后的那抹余灰。
不想深深的去喜欢谁,那就浅浅的爱吧。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终于强势的劝通了自己的女孩儿,眯着眼睛哼起了歌。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调子,俞墨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只是很明显的感知到,小妖精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得好了起来。
没有打断她这难得的好心情。
男人嘴角噙着微笑,手下的力度更加精准,让女孩儿都忍不住的慢慢睡了过去。
轻轻的将她翻了个身,扯起一旁的薄被,给盖了一下腰腹。确保不会捂着,也不至于会着凉之后。
俞墨又静静的看了她好几息,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小心的关上房门。
让他的小妖精,能安心的歇个觉。
俞家的女眷孩子们,也大都在屋中歇着缓缓精神。
上房正屋,兄弟几人都坐在爹娘屋里头,一边对帐,一边叙着话。俞墨坐在一旁执笔,誊抄着礼单。如今走的礼,以后也是要还的。
“这是玲子和燕子,她俩又添了多少?”
看着面前这一小堆儿的礼钱里,居然有几个小银锭子,俞一海皱着眉头问。
俞二海扫了大哥一眼,嘴巴嗫嚅了几下,才回他的话,只是声音有些低。
“大姐给了五两,燕子也给了五两。”
“胡闹!老二,你咋收的礼?她俩日子过的啥样,你心里没个数儿?咱们哪能收这个重礼?”
大哥俞一海,气的对二弟拍了桌子。
是的,重礼。
在这个年头,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大的。一文钱就能买回个肉包子来。一两银就是一千文铜钱。
俞墨领到的廪生银米,也不过才一月四斗米,一两银。
他们兄弟辛苦一整年,都不见得能攒下二十两的银子来。这两妹子今儿就给送来了半年的积蓄,俞一海如何能不恼?
谁家的银钱是大风刮来的?
俞家孩子的两个姑姑,长的都不丑。所以比起村子里同龄的姑娘来说,她们嫁的也还算不错,但到底也都是普通的人家。
大姑俞玲的男人蒋松,是另外一个村子里的卖货郎。整日的走街串巷,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个辛苦钱。
二姑俞燕嫁的倒是好上一些,是镇子上一户开吃食铺子的。
当初她跟着大哥去给弟弟送东西,被同样在书院念书的周长安,一眼相中了这清柔美丽的姑娘。
本来周掌柜夫妇,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娶个乡下村姑做儿媳妇的。可无奈自幼被娇宠坏了的独子,跟鬼迷了心窍一般,搁家里撒泼打滚的,哭着闹着非要娶。
到底是拗不过亲生儿子的以死相逼,夫妇俩这才捏着鼻子,硬是聘回了这个不向心的儿媳妇。
俞家兄弟几个,不是那种硬趴在家中姐妹身上吸血的人,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这些年日子过的再窘迫,他们也从来没有,去姐儿俩的婆家门上打过秋风。再是嫡亲的兄弟姊妹,到底也是旁人家的人了,该讲究的规矩,就得讲究。
不是外道,就是生怕她们在夫家作难。
辛辛苦苦一整年的忙到头,攒下这么点儿血汗钱不容易。转头就被贴补回娘家去了,这搁谁家身上能受得了?
俞一海把十两银子捡出来放在一旁,看着弟弟们说。
“老二,老三。你俩明儿天一亮,就去玲子燕子家。把这银子悄悄的还给她们,别叫她们夫家人知晓了。还了银子就赶紧回家来,别搁那儿给她们带为难。”
俞三海听话的应着。
“知道了,大哥。”
俞二海没有说话。
“老二!”
俞一海加重了语气唤他。
俞二海看了看桌子上的银锭子,好几息之后,才看向他大哥,声音有些涩然。
“还有三个来月,就到秋天了。”
秋季的时候,乡试就要开始了。
他们当然攒下了供老四去府城赶考的银钱。他们心里也做好了,这回若是考不中的话,还继续供着他备战下一回的打算。
毕竟考举人跟考秀才的难度,是不一样的,他们知道。否则老四以前的那先生,为啥到现在还是个秀才?千军万马的去挤那独木桥,这龙门又哪是那么好跳的?
他们这些当哥哥的,给不了老四啥助力。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多备些银钱,哪怕就多一文呢?也能让他在饿的不行的时候,多买两个馒头填肚子不是?
而且俞老二心中,还藏着一个隐秘的期盼。
万一呢?万一他家幺弟这回要是考中了呢?那不是还得去京城赶考?
到时候山高路远穷家富路的,不得多多益善的备着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