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厢房的门后,抬头只见门外一片雨雾。本就是黑夜,更是看不清远处的情况。
摸出靠在门边的油纸伞,俞墨打开撑起,大步的迈入雨中。三步并两步的来到院门处,掏出钥匙将锁头拧开。然后两扇木门,被缓缓向里拉出一道缝隙。
就着时不时的闪电,小妖精的狼狈身影,清晰的印入俞墨的眼中。她整个都被浇透了。双手环胸的紧贴在门头的房檐下瑟瑟发抖。身上的衣裳穿了等于没穿,全都紧紧的贴伏在娇躯上。被淋湿的长发,凌乱的覆盖在胸前背后。
那张美丽的小脸上,一片水渍。
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
俞墨的心,狠狠的缩了缩。一股突如其来的心疼,瞬间占领了他的身躯。他分外清醒的看着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双手,一把掐起了湿透的小妖精。
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带上院门。然后大步的走回厢房。
这是不对的啊!
俞墨!
俞正凌!
你快醒醒,不能这么干!
你是人,她是妖,你怎么可以要她呢?!
不会有好下场的!
快放手!!
把她扔出去自生自灭!
理智在男人的脑海中疯狂的叫嚣着。
试图唤醒他被这勾人的妖精,给迷惑住的神智。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这个不该出现在生命中的意外。
给小心翼翼的抱进自己窝里。
我,要完!
俞墨的理智,苦逼的闭上眼。
认命。
直到换下了湿透的睡衣,裹着干净的书生衣袍。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被人用一块干布擦着滴水的头发。就着手边不远处一抹昏黄的烛火,陈欣才渐渐缓过神来。
她,被他救了。
偷偷的轻微抬头,用目光扫了一下面前这人脸上难看的神色。女孩儿又赶紧垂下眼睛。陈欣不敢再看他,虽然知道救了自己的这个古代男人,应该是个好人。
可是看着他的脾气,好像并不像他的长相一样温和。他现在明显是在生气,不知道是不是气自己给带来的这些麻烦。
女孩儿咬着嘴唇,胆小的垂下头,沉默不语。
心中恼怒的俞墨,轻手轻脚的擦干小妖精的头发。再看看已经换上干净衣衫的她,安静的坐在那儿。他挑了挑眉头弯下腰身,掐着她纤弱的腰肢,将其放在床铺上。
拿着方才给她擦头发的布,细细的将那双白玉一般的小脚擦拭了一遍。
然后把她塞进了尚有余温的被窝里。
虽是春末夏初的时候了,可今儿这一场大雨下的,到底还是有些冷的。将她冰凉的身子按进被子里。臭着脸的男人,又细心的将被角往她身下掖了掖。
陈欣的目光缩了缩,没敢动,更没敢发出什么抗议。好不容易才被收留了,她必须乖巧听话,就像小时候那样,尽量不惹人嫌。
等把小妖精拾掇好,他洗干净手中的棉布晾在木架上,这才走回床前。
看着她乖巧的躺在自己的被褥里。
俞墨气恼的双眸中,难得有了一丝丝轻浅的笑意。一掀衣袍于床边坐下,伸出右手轻轻的摸了下她白皙的小脸。他低沉的声音在昏黄的烛光中,听着也温和了不少。
“你乖乖睡觉,有事儿明日再说。”
不管她听没听懂,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的男人,转身走到门边将其打开。然后回头定定的看了床上的女孩儿一眼。
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拿起靠在门边的油纸伞。
关上房门便转身往上房走去。
安静的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陈欣在心里嗤笑了自己一句,什么时候就这么矫情了呢?不过就是来自陌生人的一点温情而已,今天记住以后报答了就好。
何必要往心里去?
在如今这个荒唐的局面下,可千万别生出什么找死的依赖情绪。亲生的父母都能够随时抛弃掉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萍水相逢的这个古代男人。
陈欣,不要瞎感动,也不要软弱害怕。坚强一点!你可以的,不论在哪里,你一定都会活下去的!加油啊。
伴着脑海中给自己强制洗脑式的碎碎念,越来越觉的头昏脑胀的女孩儿。闭上眼睛,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俞墨穿过倾盆的大雨。
踩着水迹,敲响了父母的房门。
屋里很快亮起了灯火。
俞母孟氏起身坐起来,拿起叠放在床头的衣衫穿上。一边扣着衣襟上的盘扣,一边朝门口问了一句。
“是哪个在敲门?”
“爹,娘,是我。”
小儿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早已穿戴好下床走到门边的俞大虎,回头看着老婆子也已经收拾好了。这才伸手拉开了房门。
俞墨将油纸伞收拢好放置在一边。又搁门外的干地上蹭了蹭脚上的水渍,这才抬腿迈进父母的房间。
俞大虎眼神古怪的看着他问。
“将将在雨前就听到你开门进院儿的动静了。这会儿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好好的搁屋里头睡觉,跑过来寻俺们这是要做甚?”
总不至于这儿子这么大块儿头的人了,还害怕打雷吧?
孟氏没有管老头子的脸色好不好,她倒是一脸喜色的上前。
拉着自个儿这三个多月没见过了的幺儿,来到床头灯光处,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儿子,面色红润身体无恙,这才满意的笑着说。
“没啥事儿就好,明日娘给俺幺儿做点儿好吃的,好生补补身子。念书可真是个辛苦活儿,瞧瞧这都瘦了。”
要不那老话都说呢?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那老话儿就没有说错滴!
当娘的啥时候看见自己的崽儿,都觉得他面黄肌瘦破衣喽嗖。
俞大虎在一旁幽幽不语的,盯着幺儿那明显健壮的身板,搁心里叨咕着。
你瞅瞅老婆子多会睁眼说瞎话,他哪儿瘦了?这小子分明就比上回见到的时侯,还壮实了不少。
俞墨顺从的随着老娘的力道走到床前,搀着她坐下。又等老父关好门也走到床前坐好后。
他一撩衣摆,干脆利索的跪倒在双亲面前。
“老四快起来,你这是……”
孟氏刚要起身去拉儿子起来,就被丈夫一把捉住手臂按坐在那儿。
自个儿养的这小崽子,是个啥人,俞大虎清楚的很。老四向来心高气傲,又不是个啥品性高洁引人尊崇的良善性子。虽说对父母也算孝顺,可也没动不动就大礼参拜的说法。
所以他如今整这么一出儿,八成是没啥好苗头等着他们。
于是眯了眯眼睛,拽着妻子坐在那儿身形不动。俞大虎神色不明的问道。
“咋地?
这是有事儿相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