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邪虽然性格顽劣,贪财好色,奸懒馋猾,但他的内心却是善良的。
自打从狱卒口中得知,隔壁监牢的那个家伙,是一个飞天蟊贼之后,他的心中便一直鄙夷此人。
白天还对这个蟊贼冷嘲热讽,晚上瞧见他被打的不成人形,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
于是便施展蜀山派的木遁术,穿越木质牢门,来到了隔壁牢房查看此人的伤势。
他蹲下身子,将蟊贼给翻了个身。
撩开他蓬乱的头发,是一张沾满污血的脸颊,脸颊上有外翻的皮肉,看样子狱卒在他脸上印过烧红的烙铁。
十根手指被切了四根,余下六根手指的指甲也被硬生生的拔掉了。
古小邪端详了一番,发现这个男子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比自己的预想的要大上一些。
五官很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眸,纵然受伤垂死,眼瞳依旧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此刻男子气息微弱,遍体鳞伤,身体已经发凉,若是不得救治,多半的熬不过这个风月之夜的。
古小邪伸手给男子搭脉,脉搏和他预想的一样,已经很微弱了。
这个男子不仅皮肉饱受摧残,五脏六腑也受了创伤。
古小邪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几个瓷瓶,倒出了几个蜀山派的灵药,撬开了男子的嘴。
蜀山灵丹独步天下,入口便化,不消片刻,男子苍白至极的脸颊,便多了几分血色。
古小邪又倒出了一枚辟谷丹给男子服下。
吃下辟谷丹后,男子的气力也开始慢慢的恢复了一些。
他就这么看着古小邪,任由古小邪帮自己医治,帮自己喂药,帮自己拖到角落,盖上被褥。
等古小邪做完这一切,男子才开口说话。
声音沙哑至极:“你不必惺惺作态,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古小邪咧嘴道:“我不是你的仇人派进来卧底的,我也不要你的东西。”
男子缓缓的道:“那是为了什么?你我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救我。”
古小邪站起身,四十五度仰望牢房房顶,淡淡的道:“吾乃蜀山剑侠,侠义为先,虽然你是罪犯,但自有律法审判,你该死在断头台上,而不是牢房里。”
隔壁房间里的算命老人与上官惊鸿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男子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也不知道是惊讶于这个光头少年竟然是蜀山仙门的少侠,还是惊讶于这小光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的逼格。
古小邪装完逼后,便对男子道:“你的伤势太重了,蜀山灵丹也只能暂时压制你的伤势,无法救你的性命。
想要活命,便不能再受刑罚。
若是那些狱卒再对你用刑,大罗金仙也救不你。”
说完,古小邪转身离开,一步跨出,肉身宛如虚幻,穿越了牢房木壁,回到了隔壁的牢房。
看到这一幕,男子再无怀疑,知道这个小少年确实是蜀山剑侠。
他没想到,在这牢房之中,竟然能遇到一位蜀山剑仙。
蜀山派作为人间正道支柱,数千年来,一直被世人敬仰膜拜,视为神仙。
男子对蜀山派自然也是极为崇敬的。
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蜀山灵药确实牛叉,大约只过一炷香的时间,男子身上的疼痛便减轻了许多。
尤其是那枚辟谷丹,让男子迅速恢复气力。
他挣扎起身,将自己挪到了两间牢房相邻的木壁处,依靠着墙壁。
缓缓的道:“蜀山仙人,行侠仗义,造福百姓,为世人所敬。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古小邪没想到这男子竟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他道:“在下古小邪。”
“古小邪?”
男子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随即目光一凝,道:“您就是传闻中,蜀山掌教玄尘子老神仙的那位九转灵童的儿子?”
古小邪乐了,道:“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男子倒吸了一口气。
以为小光头只是蜀山派的一个小弟子,没想到背景如此雄厚。
随即,心中便泛起嘀咕。
蜀山掌门之子,缘何会被打入天牢?
难道这小子是在晃点自己?
面对男子的质疑,很少开口说话的上官惊鸿道:“你不必怀疑,我虽然不喜欢这小子,但他确实是古小邪,是玄尘子儿子的转世之躯。”
男子渐渐打消了疑虑。
他看向貌不惊人的小光头,道:“古少侠,是我错怪你了,蒯某想求古少侠一件事。”
古小邪道:“想让我救你出去?可以啊,说说你的故事,我得判断你该不该死。”
男子犹豫片刻,便慢慢的讲诉起自己的事儿。
他姓蒯,一个很不常见的姓氏。
名字叫做蒯正兴。
今年三十一岁。
祖籍在关中。
家里是开镖局的,从小便习武,武功不俗。
若是三个月前,古小邪没有达到御空境界,还真不是这位蒯正兴的对手。
“半年前,家父接了一趟镖,运送一个木匣前往京城,这趟镖,让我蒯氏一脉家破人亡,振威镖局也因此破灭……”
蒯正兴滔滔不绝的讲诉着。
半年前,一个富商打扮的胖子,找到了关中一带颇有实力的振威镖局,护送一个一批皮毛进京。
一共三十多个大箱子。
但是,这些皮毛财货都是表面的,富商真正要护送的一个木匣。
由于给了酬劳非常高,蒯正兴的父亲,便率领数十位镖师押运。
当时蒯正兴也在其中。
过潼关,入洛阳,一路上都安然无事。
快到京城时,一个风雨之夜,他们在一处破庙里休息。
后半夜时,有一群蒙面人,忽然袭击了他们。
这群蒙面人武艺很高,其中一人还是修道之人。
五十多位镖师很快就被他们屠戮殆尽。
混战时,蒯正兴带着木匣逃走了。
他知道此次不是一起单纯的劫镖案件,对方是冲着木匣来的。
他不敢露面,在山中躲避几日后,便带着木匣悄悄的返回了关中老家。
可是,到了家里却发现,整个振威镖局与蒯氏一族,上百口人,尽数被杀。房屋也被歹人付之一炬。
他不敢露面,也不敢报官,但大仇必须要报。
可是,他却不知道仇人是谁。
唯一的线索,就是随身携带的那只木匣。
木匣上了锁,上面贴着封条,这是走镖人的规矩,要将货物完好无损的送到对方手中。
一路上,蒯正兴并没有打开过木匣。
此刻家人被杀,亲友被害,蒯正兴也顾不得什么走镖的规矩,便打开了木匣。
木匣里是一尊很小的青铜鼎,上面刻着很多铭文。
蒯正兴便猜测,此物乃是古墓中盗出来的古物。
并没有关于凶手的什么线索。
于是他便再次秘密上京,想要通过当初那个胖掌柜,找出仇人线索。
到了京城之后,他便上门道明身份,不料对方再得知自己是振威镖局的幸存者后,假意安抚,实则通知了官府。
于是,他便被衙役锁拿,关到牢中。
听到这里,古小邪忍不住道:“那只青铜鼎,你藏起来了?”
蒯正兴微微点头,道:“当时我并没有看出青铜鼎有什么不对,只当是走私的古董,当我被抓到这里之后,他们逼问我那只木匣的下落,我这才知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我蒯氏一族因此物被灭族,自然不能如他们心愿,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得到的!”
古小邪皱起了眉头。
本以为这家伙是飞贼,没想到其中竟然牵扯出这么一桩灭族大案。
“接收人是谁?”
“谁是接收人?”
上官惊鸿与算命老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在听蒯正兴的讲诉。
他们二人同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