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妮克丝看着药剂师与那秃头医生的动作,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即便女孩从小就生活在王都,可对于宗教裁判所的各种手段还是不甚了解。
毕竟那位慷慨勇者查理,可是早已跟教会划清界限,很少来往。江渚的目光始终没有在乌尔班身上停留太久,他看了看教堂大门,忽然小声开口解释起来。
“裁判所以前曾立过一个规则…那就是与恶魔契约之人,身上绝对有形如乳头般的凸起,那是恶魔的标记。”江渚从魔镜中取出了一只古怪的青色水果,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呵呵,那算什么?尖锐湿疣?真是可笑。”
“所以他们才要把身体的毛发剃光…”小魔导师不自觉地接上了话,但刚一说出口她又立刻捂上嘴,刚刚一不留神她又将假克里斯当成克里斯了,明明说好绝对不和他说一句话的。
且不管教会的这种判定方法,究竟有没有效。乌尔班主教却很快被当众剃了个光溜溜,这一过程中乌尔班始终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即便那秃头医生在剃掉他的精致胡须时,还不忘出言嘲讽他。
而当一切准备就绪,江渚的“老熟人”——巴雷特神父便再次登场。论寻找恶魔和恶魔标记,谁能有这位家喻户晓的专业驱魔师,更值得信赖的呢?
“主教大人,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巴雷特依旧身穿那件长袍,从衣服的鼓起的轮廓上,能够看见他那壮硕的肌肉。“不知道如今,您有没有把我当成‘老朋友’?”
肌肉神父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伸手从助手那里取来了一排锋利的长针,不断用手中的白布擦拭。而乌尔班却始终闭着眼,连睁眼去看巴雷特都不屑。
恶魔的印记是人类与恶魔沟通的媒介,那里有来自地狱的力量…所以这些隐蔽难找的凸起,一定是不惧怕疼痛的。巴雷特先是冲着教堂门口和法官等人行礼鞠躬,而后像是一名优雅的绅士般用长布将乌尔班的眼睛蒙住。
铁针的尾端稍粗,尖锐处闪着森寒的光芒,在巴雷特的几声吟唱中,猛然刺进了乌尔班的头顶皮肤。几滴鲜红的血迹在扎穿处渗出,乌尔班只是身体抖动了下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而巴雷特则是舔舔嘴唇,又从桌面上拿起了两根铁针夹在指缝间,再次刺进乌尔班的耳廓。猩红很快溢满了主教光溜溜的脑袋,他不不时颤动着身子,尽力避免发出惨叫。
如此刑罚一连持续了十多分钟,乌尔班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染红,但这位主教却硬气地为发出一声示弱的声音。
陪审团和教堂门口的民众们不禁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而满头大汗的巴雷特却是直起腰杆,庄严地冲着门口喊道,“这是恶魔的力量!是恶魔的力量在庇佑他!所有他才不惧怕疼痛…”
啊!原来是这样…恶魔在给予他的追随者力量,所以乌尔班才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因为他压根不觉得疼啊!人们似乎得到了还算合理的解释,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观看着巴雷特的“除魔”。
“哈哈哈哈…”江渚看着这场滑稽之极的表演,不禁笑出声来。那一根根长针戳进血肉,反复刺入,连皮肉都因为针眼而有些糜烂了,乌尔班又如何会不痛?
若说是有什么在支撑着他,那也估计是对光明神的信仰吧…嗯,恶魔的力量,真有趣啊。
与江渚那乐呵呵的表情不同,他身后的菲妮克丝已然背过头去了,小魔导师实在不忍心去看这么残忍的场面,虽然乌尔班始终非常硬气,可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女孩默默看着江渚的侧脸,不禁又抱紧了怀中的法杖。如果是克里斯的话…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阻止这样的事吧。
“找到了!这里…这里刺不进去!”巴雷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抬手擦了擦汗,但手上的血迹却不小心蹭到了自己脸上。
人们顿时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那所谓的恶魔印记,而几名陪审团成员,更是从席位上走出,围堵在巴雷特与乌尔班身边,仔细观看着驱魔师的动作。
巴雷特顾不上疲惫,立刻用手中的长针戳了某处稍有隆起的地方一下,主教端坐在椅子上,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嘿!”先前那名说话的胖子陪审员瞪大了眼睛高声叫道,“你刚刚用的是针尾是吧!我看见了…”
“你用针尾刺他,怎么可能刺进去呢!”胖子厉声质问着巴雷特,而驱魔师则是神色自然地将针藏进了手心,面露不悦,“我的朋友,你一定是看花了眼…或许该多找几个人一起看看,不过说实话…”
“阁下的体型似乎有些太占地方了,别人都被你挡住了,我的朋友。”巴雷特眼神示意了下不远处的米尼翁神父,后者立刻安排了两名骑士,将仍旧在大喊的胖子请下了裁判庭,给其他陪审员让出空间。
如此一来…果然陪审团的几名成员纷纷点头,算是认可的巴雷特神父的发现。经过驱魔师的不懈努力,巴雷特一共在乌尔班身上,发现了两处“恶魔标记”。
一处在手肘,一处在肚脐…这里都有着奇怪的鼓起,且任由铁针穿刺,也无法进入,绝对是恶魔力量维系的关键所在!
………
围堵在教堂门口的民众们,自然没法亲眼见到乌尔班身上那微小的“恶魔标记”,大多见陪审团的监督者都点头赞同,也便跟着相信起来。
因为他们离主教距离太远而且乌尔班已经被活活扎成了血人,身体与睡袍上到处都是凝固干结的血渍,倒是的确很符合“地狱中的恶魔”这一骇人形象的。
“罪人乌尔班,你勾结恶魔阿斯莫德,背叛光明神,人证物证都以齐备…你是否认罪?”法官重重敲响了手中的法搥,步步紧逼地询问着乌尔班。与此同时,一名书记官也捧着长长的认罪书走到乌尔班面前,只等起点头画押。
“我…我。”乌尔班的声音好像卡了痰似得,主教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看着高坐台上的法官。
“我乌尔班,从未,从未背叛过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