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家深夜还开放的路边面馆之中。
两个华夏面孔和两个外国面孔,正团团围在一张有些老旧的餐桌前。
餐桌上的木板早已经在多年间被风给腐蚀了,上面还积留着厚厚的油污。有一个桌角也矮了一块,只能用几个破旧的书本垫着。但是书本的高度还不能完全够,所以一有人碰一下桌子,它就发出“执拗执拗”的声响。
“谁要的刀削面?”老板是一个传统长相的山西人,方脸,圆脸,带着憨厚的笑容,似乎往那里一站,就带着让人心安的特质。
他端着两碗面,送到了张本所在的桌子上。
“先来两碗……剩下两碗马上做好。”老板向桌上的人解释道。
张本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伸手将两碗面推给了对面坐着的唐先森和阿兰,道:“你们先吃吧!我和杰克再等等……”
唐先森吞了口口水,满脸感动的看着张本,“张本!你这突然好的让我有点不敢相信了……”
张本不屑的“啧”了一声,道:“要不是看你刚才坐在这就快把口水流出来了,我才不让给你呢!”
唐先森已经拿起了筷子,开始放在碗中搅拌了起来,他熟练的运用着筷子,勾起了一大团的面条,一边吃一边说道:“张本我可是了解你……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滚远点!面条还填不饱你是吧?”张本叫骂道。
相比于唐先森对筷子使用的熟练,阿兰就显得生疏了许多。
他有些艰难的握着筷子,放在碗里,却怎么也无法正常夹起一根面条。
阿兰满脸泄气的说道:“都来了华夏这么久了……还是学不会怎么用筷子……”
唐先森立刻就嗅到了商机,他将头探了过去,谄笑道:“不然……我给你办一个筷子训练补习班……按照现在华夏学生补课一对一的市场价进行收费……三百块一个小时,四个小时内保你学会筷子。怎么样,心动了吗?”
“确实很值得斟酌。”在阿兰还在纠结的时候。
张本又锐利的瞪了一眼唐先森,“还想着怎么忽悠钱呢是吧?”
唐先森一脸不爽的说道:“我不多搞点钱,福利院里的孩子们怎么办?”
杰克好奇道:“不是,我其实真的想知道,你每天不吃不花的,攒了那些钱,一股脑的全部汇到福利院,是为了什么呢?做公益诚然是好事……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唐先森直起身来,直视着杰克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是啊!我觉得我做的一点也不夸张啊!”
接着道士便开始叙述了起来,“我一直汇款资助的那个福利院,其实就是我长大的福利院。我之前也说过,我十七岁才进入茅山学艺的……但是我八岁就父母双亡了,所以那近十年的时间,都是在福利院里度过的。
“那时候我受尽歧视……没有地方愿意收留我……”
“受尽歧视?”杰克诧异了,“你父母不都是因公殉职吗?你怎么说也不可能过的差吧?怎么会受尽歧视呢?”
唐先森剥开了一瓣蒜,就这面条吃进了嘴里,满脸享受的感叹了一声:“还得是山西的面!真是名不虚传!”
接着他又回答起了杰克的问题:“首先呢……你们只知道我父亲是缉毒警。但不知道他是卧底……而且在他因公殉职之后的几年,档案离奇丢失了一段时间。所以那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我爸爸是毒贩。我的身份也备受争议。
“那个时候连各个福利院都不要我。是这个院长收留了我,他对我很好,不仅能满足我的衣食起居,而且还教我读书写字。虽然那时候的福利院条件很差。其实一直到现在都挺差的……院里一直缺钱,孩子们的生活状况也不是很好。
“很多时候,院长都得亲自出门去做些兼职,才能面前支撑得起福利院的开支。”
张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就每天分币不花,靠着当江湖骗子那点微薄的收入,来支撑福利院?”
唐先森认可似的点了点头,憨厚的笑了笑,“没错!这样没准院长就能少打几分工……”
张本看着唐先森那骄傲的小表情,不禁心想:
有时候一个人真的是很难片面的去认知的。唐先森不仅是道德败坏,毫无下限的江湖骗子。同时却也是大义爱国、心地善良的道长。这无数面的唐先森,最终汇成了一个立体的人。
“剩下两碗也来了!各位久等了!”店长吆喝着,将剩下的两碗面也端了过来。
分别摆在了张本和杰克的面前。
看着那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张本愣了愣,“闻着还真挺香的……”
唐先森正在拿起一边的醋,往自己的面碗里倒着,“那当然了!山西的面食,那可是一绝。”
杰克还有些不太理解唐先森的动作,便问道:“你是在浇醋吗?倒这么多醋……面还能吃吗?”
唐先森一脸神秘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山西不仅有面,醋也是一宝!他们这可是都直接喝醋的!来……你尝尝!”
说着,道士就拿着醋直接往杰克的脸上去送。
杰克满脸抵触,伸手就阻拦了起来。
张本无意理会这两人的打打闹闹,只是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面前的刀削面上,“早就饿了!这下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唉!老大你怎么鞋带开了。”突然不知道在哪里响起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本在听到之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弯下腰,检查起了自己的鞋带,在确认了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很大的问题,赶忙回到桌子上。
这才看到,一个又肥又胖的狗子,正将头埋在张本的面碗之中,还不停的发出咀嚼的声音。
它的那个肥屁股,则正对着张本的脸。
原来,刚刚是土豆忽悠走了张本,并趁机溜了出来,偷吃了张本的刀削面……
“土豆!”张本的脸都狰狞了起来,手中亮出亮晃晃的甩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