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平牢关就是北蛮,接到宁延的命令后,安远军镇,平远军镇和完全重建的定远军镇将士在关前整装待发。
当远处的地平线上逐渐升起尘沙的时候,林北阳就知道是公子来了。
宁延和陈令枢带着定州五军抵达平牢关后,十二万定州军全部聚集在平牢关外,一夜休整后,翌日清晨,太阳初升,宁延直接下令出关。
平牢关大门敞开,十二万大军策马扬鞭,出关而战。
宁延的十二万大军离开平牢关北上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殷都和北蛮的,自从上次宁延出关奇袭鱼化城后不管是大奉兵部还是慕容灼灼都在定州加派了人手,盯着苍同城共和平牢关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动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得知。
身在西苑的天子高昌在看到宁延十二万大军出关的消息后,激动不已,“宁延啊宁延,终于被朕等到机会了,传令张彭业,进入定州后原地待命,不得妄动,等待朝廷军令。”
宁延的十二万大军全部出关,此时的定州可以说是空城一座,对高昌来说是拿下定州的最好时机, 但宁延出关毕竟是与北蛮作战,若是这个时候趁人之危,难免要遭受百官的质疑和百姓唾弃,高昌还是要等,等到与上次一样,等到宁延回来的时候,不管是输是赢,对他来说都是机会。
兵部调令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张彭业手上,张彭业看到兵部让他原地不动的军令后,沉声一笑,“又让我们禁卫军按兵不动,只要西北与北蛮开战,我们禁卫军就要按兵不动,说是与定州军共守定州,结果却让我们禁卫军做小人,这军令我张彭业不敢也绝不会遵从。”
如今的史安春也是看出来朝廷要利用禁卫军对付定州军的意图,对朝廷的这些背刺行为也是深感不齿。
“可是将军,毕竟是朝廷军令,我们就这么不管了吗?”史安春担心的说道。
“出了事我扛着,宁州牧的定州军已经出关了,我们得快点了,传我军令,全速行军,目标平牢关。”张彭业将兵部军令扔到一旁,怒声喊道。
“是。”
就在高昌沉寂在大业可成的美梦中时,兵部尚书蔡楠紧急求见。
蔡楠火急火燎的来到天子高昌面前,见面后直接跪地大吼,“陛下,罪臣蔡楠有愧于陛下啊!”
这一声罪臣给高昌说得有些发懵,当即起身说道,“蔡尚书何出此言啊?”
蔡楠抬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拿出一叠文书奏表,边哭边说道,“陛下,臣按您的旨意给禁卫军张将军和北地军齐将军发布调令,怎料两人接令不回,并未按照军令调兵,原本要西进抵达定州东部的北地军已于一个月前北出山海关,目前行踪尚未可知;张将军的禁卫军进入定州后也没有原地待命,而是依旧北上,在定州军出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后也出了平牢关,出关后行踪也没有雨朝廷汇报,陛下!他们。。他们这是在抗旨啊!”
“嗡!”高昌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北地军和禁卫军同时抗旨,这可是大事,朝廷兵部无法制约节制麾下兵马,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谋逆,意味着造反!
“怎么会这样!”高昌直接冲到蔡楠面前,一把揪起蔡楠的衣领,怒吼道,“快!接着传令,让北地军返回靖州,让禁卫军退回定州!快去!快!”
说完一把将蔡楠甩了出去,蔡楠重重摔了一跤,赶紧低头领命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此时的高昌双腿发软,呼吸急促,在蔡楠离开后,脚下一滑直接摔在地上,旁边年迈的朱公公赶紧前来搀扶,“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高昌脸色煞白极其难看,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快,去找国师,让他来见朕,快!”
“是。”
正在院中乘凉的国师乐秦在接到高昌的旨意后,第一时间也是感到不可思议,但比起高昌的反应,他就要淡定的多,他一边坐上马车往西苑赶去一边沉思这件的来龙去脉。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禁卫军和北地军同时北上不是偶然,而是他们早已准备好的。
说句更大胆的话,他们很有可能早已与定州军暗中联系了,此次宁延北征不是头脑一热想仅靠宁家的力量,而是想要集结大奉战力最强的四大军队,合力北征,若是说靠项州和定州之力无法与北蛮抗衡,那在加上北地军身后的靖州和禁卫军身后的朝廷呢?
那就是集全国之力在和北蛮战斗,是一场真正的国战。
而且这一战朝廷必须站在他身后,不仅是因为禁卫军,而是一旦这场仗打输了,那北三州无兵可守,北蛮一旦南下就能长驱直入,到了那时,北方疆土沦陷,国将不国,那就要出大事了。
乐秦心中感慨:宁延啊宁延,你这招还真是狠啊!
来到西苑后,高昌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头发躁乱,乐秦缓步来到高昌面前,伸手示意朱公公退下,等到老宦官退下后,乐秦才低头拱手道,“老臣乐秦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昌红着眼睛抬头看着乐秦,眼角红肿的他委屈的像个没人要的可怜孩子,“老师,帮帮我!”
他说得是我而不是朕。
乐秦长叹一声,来到高昌面前,伸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痕,心疼又严肃的说道,“陛下,您是天子,天子二字代表着大奉国威,所以不管出什么事,您都不可失态。”
高昌用力的点着头,“可是老师,现在我手中已经没有军队可派了,天下兵马已经没有一兵一卒愿意听我号令了,大奉千年国祚,要毁于我手了。”
军队是国家的保证,也是高昌稳坐九五的保障,没有了军队保护,高昌的皇位就像三岁孩童过街时手中握着的黄金,稍有心思之人都可轻松拿下。
乐秦皱眉说道,“来的路上老臣想了想,可以断定禁卫军和北地军北上之举是宁延的手笔,他想集四路大军北征,一来可以集大奉全国之力与北蛮作战,提高此战胜算;二来就是将朝廷拉入战争,禁卫军和北地军是直接归属朝廷兵部统辖,此战若胜,朝廷脸上有关;若败,出事的就不止是宁家,还有失去北部边防的大奉。”
“所以老师,您的意思是,这次我只能站在宁延这一边,与他共进退?”说这话时,高昌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
老国师点了点头,“宁延丢给我们的这个问题,仅此一个答案,别无他法。”
“可是禁卫军和北地军怎么办?就这么把他们扔给宁延了?”北地军还好,可是禁卫军是自己一手抓起来的,他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控制,将这一支十万人的大军交给宁延。
“禁卫军已经出关,如今朝廷能做的只能是顺势而为。”乐秦沉眉说道,“一切都只能等这场仗打完后再说。”
高昌双手握拳,不甘心的说道,“老师,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第二天早朝,高昌颁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圣旨,那就是任命宁延为大奉北征大元帅,齐溪为北征副元帅,张彭业为北郑大将军,统领四路大军五十万兵马北征北蛮!
乍一听这道圣旨,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延和朝廷冰释前嫌了,只有了解内情才知道这是高昌的无奈之举。
得知陛下颁布这一圣旨后,顾北思心如死灰,他知道这是朝廷的妥协,一国之君竟对一地方州牧妥协,实在是让他不能接受。
羊辜佑得知后同样是感觉难以接受,他不敢相信宁延竟然真能做出这种釜底抽薪之事。
退朝之后,顾北思快步拦住羊辜佑,指着羊辜佑说道,“羊大人,这就是你说的一心为国的宁延宁州牧,当真是一心为国啊,都能调动朝廷的禁卫军了,再过几年,他是不是就该染指国政,替陛下指掌天下啊?”
羊辜佑眉心紧锁,“张将军禁卫军是奉旨北上的,这与宁州牧有何关系?陛下任命宁州牧为大元帅一事我也很困惑,这里面想必是另有隐情。”
“好好好,羊大人,你怎么都有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宁州牧到底是不是你说得忠臣。”顾北思拂袖而去。
羊辜佑一时语塞,但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宁延会做出这种忤逆之事。
。。。
朝廷的任命诏书传到宁延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此时的宁延带着十二万大军已经穿过了白狼川,宁延知道他们一出平牢关慕容灼灼就会有反应,必定会在鱼化城布置重兵等自己上钩,所以这次宁延准备和张彭业打个配合。
他带着十二万大军北上横穿白狼川,再次来到白狼川,已经是漫天飞沙,黄沙掩盖了昔日的战场,一览无余的旷野中不知埋葬着多少英雄史诗,宁延下马来到战场中央,眼含热泪。
三年前,还是在这里,也是他带着定州军,遭遇定州军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大败,为了保全大军,舒鸿带着神虎军一万将士断后,到最后全部魂断白狼川,无一幸存。
白狼川四周,林北阳缓缓卸下头盔,身后众将紧随其后,舒钧眼泪直流。
在战场来回踱步许久,宁延才翻身上马,收回情绪,冲着陈令枢说道,“军师,不出你我所料,朝廷的任命诏书下来了,咱们终于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大军师陈令枢颔首道,“那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一心对付慕容灼灼了。”
“飞鸿消息,慕容灼灼带着三十万大军正火速往锡林勒格赶来,慕容隼的十万大军全部布置在鱼化城和悬壶城一线,军师,这次你打算如何破局啊?”宁延与陈令枢边走边说道。
陈令枢摇了摇手中折扇,悠然一笑,“第一仗得打好,关键还是得看张将军他们,慕容灼灼三十万大军能有五分之一第一时间赶到战场就算不错了,今时不同往日,慕容隼虽有十万大军,可战斗力远不如当年的血衣军,只要配合得当,慕容隼此战必败。”
宁延朗声大笑,“有陈先生如此豪言,我也就放心了。”
“公子,慕容隼只是开始,我有一计还需公子配合。”陈令枢拱手说道。
宁延顿时来了兴趣,“哦?是何计策?”
“此计若成,北蛮必败!”
白狼川前,宁延与陈令枢从天明谈到天黑,至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那天的宁延格外兴奋。
。。。
北蛮悬壶城。
慕容隼着急的等着鱼化城的军报,可等来的情报始终是未见敌军四字,宁延可是带了十二万大军北上,若没有鱼化城这个支点,他这十二万大军的后勤如何保障?
将十万大军铺在鱼化城和悬壶城中间本就犯了兵家防守分散的大忌,但慕容隼没得选,他必须吸取上次慕容枭兵败的教训,防止定州军突然穿插至两城中间,从知道宁延出关后,慕容灼灼就带着三十万大军飞速南下,只要他的十万大军能撑住一个月,那就没什么问题。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宁延的十二万大军去哪了?
就在慕容隼迟疑的时候,斥候着急来报,“启禀将军,鱼化城外发现中原奉朝军队,粗略估计人数在十万人左右。”
“这宁延在耍什么花样,出关都快一个月了,现在才到鱼化城?”慕容隼疑惑的说道。
“回将军,这支军队好像不是定州军,他们虽然打着奉朝的黑旌旗,但却没有看到宁家的杏黄旗,是一支我们没见过的军队。”斥候低头回答道。
“没见过的军队?”慕容隼瞪了瞪眼珠子,一阵困惑,“通知鱼化城守军,死守待援,不可贸然出城。”
“是。”斥候直接领命退去。
慕容隼沉声说道,“继续去找定州军的行踪,看看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慕容隼转身看向身后的锡林勒格地图,呢喃道,“宁延,让我猜猜你去了哪里。。。”